仙蒂瑞拉的主婦生涯 一個中年老婆的懺悔書

我以為經過三十多年的人生磨礪,十幾年的愛情洗禮,7、8年的網路鍛煉和一兩年的母親資格,我已經活得很通透了。經常冷冷笑看網路曠男怨女的轉承離合,舉重若輕地點撥一二,在文字的揮灑中顯擺世人皆醉我獨醒。

我說:「男女之情莫過如此。」

我說:「當放手時則放手,留一點尊嚴。」

我說:「滿世界三條腿的青蛙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我說:「女人要獨立,至少在失去愛情的時候,還有活下去的資本。」

我說:「男人是個P,誰都別裝B。」

痛恨那些哭死哭活,死氣白賴,凄楚無助,以死殉情的女人。丟臉,下賤,活該被拋棄的命,自己不爭氣,對一個心已去的男人死纏爛打,最後還是逃不過被始亂終棄。既然儀態萬方也是走,披頭散髮也是離,為什麼不在彼此心中留一個曾經美好的倩影?

而且,御夫是一門技術,是一門手藝,是經過千錘百鍊後升華的境界,是女人張馳有道的風情。男人管理世界,女人管理男人,於是,女人通過一個男人,就可以管理整個世界了。

這種氣質在前一向我還是有的。

最近,我才發現,我也是一大俗妞,你別跟我扯什麼精神上的統一,愛情上的平等。我要的,就是身邊那個躺著的人。我不僅要他精神上忠於我,肉體上也要完全佔有。哪怕我吃不下,我藏到餿了,這個饅頭也不會輕易丟出去,一丟出去,那絕對是血案。

我雖然不說,但我內心裡隱隱有一個感覺:勞工有外遇了。

我不是什麼敏感之人。確切地說,我線條很粗,神經大條。你把全世界的嘲笑加白眼放在我面前,我都視而不見。我活在一個氣場里,這個氣場籠罩我的簡單快樂。我多次自嘲之所以婆媳關係和睦,主要是我沒有眼力見兒,看不見婆婆幽怨的眼神和拉長的臉。

可連我這樣傻包包的人,都察覺出勞工有外遇了。

外遇的具體表現是:他非常溫柔地對待我,居然肯花很多時間陪我網上聊天。即便在單位,工作的閑暇也不忘發給我一個笑臉。這不象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我用順手了,我閉眼從人群中都能一口痰把他給吐出來,準確。

如果我生病了,他不聞不問,丟給我一個後脊樑,任我咳嗽到死都不管,搞不好還抱怨:「咳嗽你出去,免得吵我睡覺。」那就對了,這是我的男人,我很放心。

可他居然會在我胃疼的時候抱著我拍,講故事給我聽,一直到我疲倦睡去。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感動是一下下,警惕才是真的。這只是苗頭。

他無數次教育我,婚姻就是婚姻,不要抱有幻想。婚姻的真諦就是穩定。你不要想著風花雪月,婚姻中表演雜技,哪天我要是親親你抱抱你,就離開拔不遠了。

我忍受沒有擁抱的婚姻怕有好多年了吧,習慣了。並堅信這就是廣大婦女的終老之路。洗腦要從小抓起,包括吃糖。若讓孩子遠離糖果,最好的辦法就是生下來就灌輸,糖是砒霜,一吃就倒。

我已經信了。

然後砒霜將至。

他進門會親我一親。有時候在我瘋狂上網的時候,他坐在旁邊看電視,想起來就撓撓我的腳心。前幾天還表演法式舌吻。在舌尖的挑逗中我始終不能意亂情迷,總在想,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想麻痹我以達到一夫二妻?

前幾天我生病,他給我發了個長長的簡訊,意思是要我照顧自己,不要忘記吃藥,想吃什麼告訴他,他會給我帶回來。

切,做賊心虛。我徹底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一個懶惰的人,連手機鍵盤都不熟悉,怎麼可能捨近求遠,不給我撥電話,卻發如此纏綿恩愛的信息?不要以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讓我迷失方向,進而疏於防範,我是不可能滴。

最近幾天,敵情嚴重,到了白熱化,你死我活的程度。

前兩天,他加班。

他加班,笑話。以我對他的了解,加班於他是不可完成的任務。有些人到哪都會加班,有些人到哪都不會加班。他是後一種。

他居然跟我講要加班。我說好。

哼,忍不住了吧,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肯定與其他女人廝混。

那天晚上的課我上得艱難,常常走神。我會止不住想,這個點兒,該是在飯店裡調情。這個點兒該是在旅館裡脫衣,這個點兒,怕是該回來了吧?

我耐心等待。九點半的時候,我想,我決不多問一句,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假裝莫不關心。

10點半的時候想,我不會打電話去催,免得破壞他的激情。

11點半的時候想……你去死吧!偷腥偷到徹底不要家了。怒氣沖沖拿起電話,待接通後聲音婉轉低順:「還沒加完班啊?累了吧?快回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說:「就回。」

我在家磨刀。

我都想好了,等他一進門,二話不說先來個擁吻,邊吻邊聞他身上的氣味。

然後不等他洗澡換內褲我就一把把他按在床上,聲音騷魅地說「要」,查查看他到底有沒有精盡。若有,他肯定得人亡。我內心有惶恐和不確定,但面上要鎮靜。

他回來了。疲憊。衣服皺皺巴巴的,一點都不象風流完畢的才子。

我於是心疼了,說,去洗個澡吧,你都餿了。

等他洗完了,我才想起我計畫的那個很重要的部分沒來得及實行。

他說,我累了。

我說,你早點睡,乖。

第二天起,他生病了。我哀怨地說:「勞工,你為什麼生病?是昨晚累的?」

他說,是。

我又哀怨地說:「勞工,你不會不要我們母子吧?」

勞工詫異,說,我不會病死的,你放心。

昨天晚上,他跑回家興奮地說:「新加坡開通去英國的廉價航空了!每張票才9塊9!」

我冷笑一聲,斜眼看他:「你什麼意思?今年去英國,你坐公司的公務艙大飛機去,讓我坐9塊9?」

他嘿嘿一笑。

男人啊,當他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的時候,他已經不管不顧你的死活了。

我鏗鏘丟一句:「我不坐。我可不想死半路上。」

他獰笑著說:「坐吧,我給你買保險。」

他若真的這麼希望我死,說明我就該在他的生活中安然離場了。他甚至想從我的死中牟利。女人啊,就要對自己好點點。今年去英國,我不但要去,還要與他一起搭乘新航的頭等艙。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點。攢錢賺錢有什麼用?還不是給後繼留個坑兒。一手臭牌姐姐說,活著最重要,活著是一,後頭的零才有意義。

他現在就想滅了我這個一。

我多次在夢境中,在現實里已經想好了,在他移情別戀的時候微笑躬身離去。我已經是熟女,要有熟女的風範。不做悍婦,不做妒婦,不做怨婦。我已然是成功的大家了,放手離去,又不損失什麼。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

人哪,不到臨頭,不要把自己想得多麼地勇敢偉大。夢境之所以令人嚮往,是因為其的難以實現性。

我都抓狂了。

他肯定有外遇了!種種跡象表明!

昨天半夜裡,他的手機響,那時他已進入夢鄉,我趁機歡快地往他房間奔,這時候接聽他電話冠冕堂皇,我倒要會會那個與我有奪夫之恨的賤人。跟我搶男人,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踩在腳下任意踐踏,即便死了都要鞭屍。

我其實根本不必使用暴力,我就用我鋒利如刀巧舌如簧的嘴巴,侮辱侮辱她,她就已經命斷黃泉了。

剛到卧室門口,就聽裡面勞工在竊竊私語。我不想扯破麵皮,趴在門外,耳貼木門無恥偷聽。這時候你若看到我的形象,一點想像不出我曾經淑女。

太低,聽不見。

還裝什麼大度斯文啊!那不是我的特長。我生來就有極強的佔有慾。我破門而入,站在床前虎視耽耽地聽他到底講什麼。

他講:「你打錯了。」

掛機。

唬三歲孩子吧,倆人夜半私語那麼久,到我進來了你才發現打錯?

我冷笑一聲說,電話給我。

他說,幹嗎?

給我吧你,我伸手奪來。

要啥面子呀,人都要丟了。

要啥氣質呀,我就是一大俗妞。

要啥風範啊,我心都碎了。在午夜的新加坡,吧嗒吧嗒象鋼化玻璃一樣從一個小小的裂口到玻璃碴滿地。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在乎,死氣白賴,痛苦,想自殺。

如果他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一刻也不苟活著,我要去殉我那堅持了18年的愛情。

多年前,他不要過我。

後來我還寫了一篇冷靜的文章分析,說當時我生拉硬拽他回來,是因為忍受不了被刺傷的自尊。我其實完全不愛他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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