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拍電影累心 被電影掠奪一空

我聊驢,您要是願意摻和咱就聊驢,咱別往馬那兒聊,更不要扯上大象。中不?!不帶瞎聯想的,您又不是聯想集團的。中國電影就是方方面面都酷愛聯想引申,所以老得逼著導演為避嫌修改,最後改得非驢非馬,改成了四不像。

《非2》是掙扎在中年危機的蒼孫們嬉皮笑臉為自己演唱的一首安魂曲。秦奮和香山看似熱鬧地活著,光鮮亮麗,人五人六,中流砥柱,其實內心的寂寞掉根針都能聽得見。他們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縮影,二十年前意氣風發走進新時代,二十年後如夢方醒,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抓在手裡的竟是一把十三不靠的爛牌。這幾天晝夜連拍《非2》,有空還要往剪接室跑,我已經快熬成燈了。看來人是不能過度專註熱愛於某件事物的,不留神間青春已逝,大把的光陰和熱情精力都被電影掠奪一空,而她卻仍然和你保持著距離,遠遠地向你拋媚眼。總有一天,我會對她說:打住。拜拜吧您哪,別玩我了。

《非2》首映式,為配合電影頻道播出,放完電影還要錄一台不著四六的節目,內容極其乏味,依我看不僅起不到宣傳作用反而令人生厭。尤其讓我如坐針氈的環節是,迫使參演明星一個接一個上台歌功頌德吹捧導演小馮,或許人家是情真意切,也許是迫不得已的敷衍,可能是與生俱來的自卑吧,真把我給說臊了。我是比較願意換位思考的,如果我是演員,和導演合作愉快,心裡已經誇過你了,非得把這份好感變成走形式當眾排隊表態,不誇不仗義就過了,好感改獻媚了。人家心說,這叫什麼事啊?我們是來宣傳電影的,怎麼還得配合你大搞個人崇拜呀。好聽的話誰都愛聽總比罵你強,但綁架來的好話就別陶醉了。

在上海、廣州參加《唐山大地震》映後見面,所到場次觀眾無不為之動容。現場互動,很多觀眾含淚表述觀影感受,濃厚的善意在人群中瀰漫傳染,令台上的我們也熱濕了眼眶。這部電影很累,累心。但,值得。話說,也有高人評價《唐山大地震》只有眼淚沒有感動。這認識不僅獨特而且很有想像力。能控制觀眾僅止步於嘩嘩流淚一點不往心裡去,走淚不走心的科技含量肯定是在《阿凡達》之上的,差不多相當於能聯絡上外星人了。這種特異功能小馮還沒練成,您真是高抬我了。另據調查,目前我國影院尚無安裝噴洒風油精催淚的計畫。

大年初一中了頭彩。據消防專家現場勘察分析,一枚禮花彈擊中我位於21層的工作室,引起大火。我要感謝那位不知名的業餘爆破手,我一直在裝修還是不裝修、堆的東西扔還是不扔中徘徊,是你幫我下了決心。現在回憶,好像沒有什麼是必須留下的。就讓工作室浴火重生吧。各界致電證實並贈言:大年初一,火了。

白天拍戲,晚上剪片,最過癮的是,剪完一場戲拉著攝影和美術一起調畫面。首先把色飽和降50%,然後壓亮度,加反差,最後調色傾向。再然後就喝著製片人送的紅酒討論大方向。日復一日。今天的話題是,千萬別按著史詩的路子拍,因為最傷害這部影片的就是詩意。最不能被忽略的就是從苦難中生長出來的幽默。

有媒體報道攝製組在紫竹院拍攝引遊人不滿,投訴的理由非常站不住腳。其一,公園提早已發出通告;其二,因拍攝靜街封路全世界都是慣例,只要獲得政府的許可;其三,若論干擾市民生活,北京每天鎖道封路的事哪件比拍攝組對市民的干擾小?卻也不見你們媒體敢放一個屁。欺負拍攝組你們不算能耐,別假裝為民請願了。還有人評論說,政府批准了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話就不講理了。政府批準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但至少可以說明我們不可能擅自在公園圈地拍攝。況且紫竹院公園是免費開放的,而我們也支付了場地租金用於園林維護,同時我們的工作人員也不斷地向遊人表達著歉意。還能怎樣呢?你們當記者的給指條道。批評和揣著髒心眼兒找碴是兩回事,你不能強姦了我還讓我說舒服。如果說攝製組在經申請並獲允許的情況下封閉公園一角拍攝算是擾民應該受到譴責的話,那全世界的攝製組都應該解散。豈有此理?記者難道真的不明白?你信嗎?粘上毛比猴還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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