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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利在教師自助餐廳里待的時間比別人都長。一看見我,他就坐到我身邊,喝咖啡,抽煙,自言自語。

和大多數老師一樣,他有五個班,而語言障礙矯正班的學生經常缺課,因為他們為口吃、為努力讓別人聽懂他們因齶裂而含糊不清的話而羞愧。斯坦利做了鼓舞人心的演講,說他們和其他人一樣優秀,可他們還是不相信他。有一些學生在我的正常英語班上課,在作文中寫道,說話沒有問題,加伯先生是個不錯的傢伙,但他不知道你走到女孩跟前邀請她跳舞,卻說不出一個字,會是什麼樣子。哦,是的,加伯先生在班上通過唱歌來糾正他們的口吃,這很好,但當你去跳舞時,這又有什麼用呢?

一九六一年夏,艾伯塔想在布魯克林高地的格雷斯新教聖公會教堂舉行婚禮,但是我拒絕了。我說我情願在市政廳,而不是在某個蒼白無力地模仿救世主、聖堂、古羅馬基督教、天主教和使徒教會的地方結婚。新教聖公會教徒們讓我很惱火。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停止那些該死的胡說八道呢?他們在那兒,和雕像、十字架、聖水,甚至是懺悔在一起,為什麼就不能打電話給羅馬,對羅馬說他們想回歸呢?

艾伯塔說:好吧,好吧。我們來到曼哈頓的市政大樓。雖然沒有規定要有伴郎伴娘,但我們還是邀請了布萊恩·麥克菲利普斯做伴郎,他的妻子喬伊斯做伴娘。我們的結婚儀式被推遲了,因為前面那一對吵架了。她對他說:你要胳膊上掛著那把綠傘和我結婚嗎?他說那是他的傘,不想把它放在這間辦公室讓人偷走。她沖著我們點了點頭,對他說:這些人不會偷你那該死的綠傘的。對不起,在自己結婚的這天說髒話了。他說他並沒有指控什麼人偷什麼東西,但是他媽的,他在錢伯斯大街花了很多錢從一個偷傘的傢伙那裡買的這把傘,他不會為了什麼人而放棄它。她對他說:好吧,那麼,和你那該死的傘結婚吧。她拎起包,走了出去。他告訴她,如果她現在走,一切都完了。她轉身面對著我們四個人、坐在桌子後面的那名婦女,還有從小禮拜堂里出來的官員,說:完了?你在說什麼哪,夥計?我們同居了三年,你卻和我說這就完了?你沒和我說這就完了吧?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告訴你,那把傘不能參加我的婚禮。如果你堅持,南加州有某個團體,某個人的前妻想知道你在哪裡,我會很高興告訴她,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某個尋找贍養費和撫養費的團體。所以,你自己選擇吧,拜倫。是不帶傘和我到那間小屋裡去呢,還是帶著你的傘回到南加州去,站在法官面前。他會說:全部付清,拜倫,撫養你的妻子和孩子。

站在小禮拜堂門口的官員問他們是否準備好了。拜倫問我是不是今天結婚,是否介意拿著他的傘,因為他發現我和他一樣,除了那間小屋之外沒地方可去。路的盡頭,哥們兒,路的盡頭。我祝他好運,但是他搖搖頭說:媽的,我們為什麼都敗成這樣呢?

幾分鐘後,他們回來簽署文件。新娘滿臉微笑,可拜倫卻一臉鬱悶。我們都再次祝他們好運,然後跟著官員進了屋。他笑著說:都到齊、齊、齊了嗎?

布萊恩看了看我,揚了揚眉。

官員說:你們保證彼、彼、彼此相愛,彼、彼、彼此尊重,彼、彼、彼此珍惜嗎?我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怎麼才能從這場由這麼個大舌頭主持的婚禮中倖存下來呢?我得想個法子控制自己。就是它了。我手裡的那把傘。哦,上帝,我要崩潰了。我被夾在大舌頭和雨傘之間。可是我不能笑。在我們的婚禮上大笑,艾伯塔會殺了我的。你可以喜極而泣,但是絕不能笑。我被保證這個保證那個的大舌頭弄得渾身無力。紐約第一個胳膊上掛著一把傘結婚的人。這是讓我不笑的嚴肅想法。儀式結束,戒指戴到了艾伯塔的手指上,新郎新娘互相親吻,得到布萊恩和喬伊斯的祝福。這時,門開了,拜倫進來了。夥計,你拿了我的傘嗎?你幫我拿傘了?拿到這兒來了?想喝一杯嗎?慶祝一下?

艾伯塔輕輕搖了搖頭,對我做了一個「不」的暗號。

我對拜倫說對不起。我要去見朋友。他們要為我舉行一個慶祝會。

你很走運,哥們兒。你有朋友。我和薩爾瑪出去吃三明治,看電影。我不介意,電影讓她安靜,哈哈哈。謝謝你照看我的傘。

拜倫和薩爾瑪走了。我笑著靠在牆上。艾伯塔努力在這種場合下保持一點尊嚴,但是當她看見布萊恩和喬伊斯放聲大笑時,也綳不住了。我告訴他們綠傘這個東西如何挽救了我,讓我沒有對那個大舌頭髮笑。但是我說得越多,就越無助,直到我們手挽著手坐電梯下樓,來到八月的陽光下揉眼睛。

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戴蒙德·丹·奧羅克沙龍。我們和朋友們——弗蘭克·施維克和他的妻子簡,吉姆·柯林斯和他的新婚妻子希拉·馬隆一起喝酒、吃三明治。之後,布萊恩和喬伊斯會開著大眾車帶艾伯塔和我到昆斯區去,他們要在那兒為我們舉辦一個慶祝會。

施維克請我喝了杯酒,柯林斯和布萊恩也請了。酒保敬了我們一圈,我請他喝了杯酒,還給了很多小費,他大笑著說我應該每天結婚。然後,輪到我請施維克、柯林斯和布萊恩,他們還都想再請我一杯。喬伊斯小聲對布萊恩說了些什麼,我知道她擔心我們喝多了。艾伯塔叫我慢點喝,理解今天我結婚,可現在還早,我應該尊重她,尊重後面慶祝會的客人。我說我們剛結婚五分鐘,她就已經在告訴我該做些什麼了。我當然尊重她和客人,一直都很尊重,都厭倦尊重了。我叫她走開。氣氛如此緊張,柯林斯和布萊恩過來勸解。布萊恩說這是他的活兒,伴郎就是干這個的。柯林斯說他認識我的時間比布萊恩長。但布萊恩說:不,不是,我和他一起上大學。柯林斯說他不知道這件事。邁考特,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和麥克菲利普斯一起上過大學呢?我對他說,我不覺得有必要告訴全世界我和誰一起上過大學。不知怎的,我們都笑了。酒保說看到人們在結婚那一天開心高興是件不錯的事。想起大舌頭和綠傘,還有艾伯塔叫我尊重她和客人,我們笑得更開心了。當然,結婚這天我尊重她,直到我去上廁所,想起她曾經因為另一個男人而拒絕過我。我正要出去面對她,就在戴蒙德·丹·奧羅克沙龍黏糊糊的廁所地板上滑了一下,腦袋狠狠地撞到一個巨大的小便池上,疼得我忘了被艾伯塔拒絕過這件事。艾伯塔想知道我的夾克後面為什麼會濕。我告訴她男廁所漏了,可她不相信我。你摔跤了,對不對?不,我沒有摔跤。那兒漏水了。她不相信我,說我喝得太多了。我很惱火,甚至想出去和一個芭蕾舞女一起住到格林威治村的閣樓里。這時,布萊恩說:哦,快點吧,別傻了,今天也是艾伯塔結婚的日子。

去昆斯區之前,我們得到西第五十七大街的施拉夫糕點店拿結婚蛋糕。喬伊斯說她來開車,因為布萊恩和我在戴蒙德·丹·奧羅克沙龍太熱衷敬酒了,她和艾伯塔則為晚上的慶祝會保存了體力。她在施拉夫糕點店對面停下。布萊恩要去拿蛋糕,她說不。但是他堅持要去,躲閃著汽車就去了。喬伊斯搖了搖頭說他要被撞死的。艾伯塔叫我去幫幫他,喬伊斯又搖了搖頭,說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布萊恩從施拉夫糕點店裡出來,懷裡抱著一個大蛋糕盒。他再次躲閃著汽車過馬路,這時,一輛計程車在路中間的分界線上從他身邊輕輕擦過,蛋糕盒掉在了地上。喬伊斯把頭抵在方向盤上。哦,上帝,她說。我說我去幫伴郎布菜恩。不,不,艾伯塔說,我去。我說這是男人的活兒,不想拿她的性命去冒險,去對抗第五十七大街瘋狂的計程車。我去幫布萊恩。他正保護著被撞壞的蛋糕免受賓士而過的汽車碾軋。我和他一起跪下,從盒子上撕下一塊硬紙板,把蛋糕鏟回到盒子里。到處都是蛋糕碎屑。新郎和新娘的小人像看上去很傷心,我們把它們擦乾淨,重新插回蛋糕上,可不是最上面一層的蛋糕,不知道最上面一層跑到哪兒去了,可能我們為了安全起見把它放到某個地方了。喬伊斯和艾伯塔在汽車裡嘁我們,叫我們最好在警察到來前離開,否則會被撞死。她們等煩了,快點。我們上車後,喬伊斯叫布萊恩把蛋糕交給艾伯塔保管,但是他很固執,說了聲不。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他要抱著蛋糕直到我們到達公寓。他做到了,即使他的腿上、西服上到處都是奶油和綠色、黃色的小花飾。

接下來的路途中,我倆的妻子在汽車裡對我們都很冷淡,只是自己說話,評論愛爾蘭人:不能讓他們做類似拿著結婚蛋糕過馬路這樣簡單的事;這些愛爾蘭人在婚宴開始前一定要喝一兩杯才心滿意足。哦,不,他們得說話,得一輪接著一輪互相敬酒,直到喝到不能去雜貨店買一夸脫牛奶。

看看他,喬伊斯說。看見布萊恩下巴擱在胸前打瞌睡,我也開始打盹了,妻子們繼續悲嘆大多數的愛爾蘭人,特別是今天。艾伯塔說:大家都警告過我,愛爾蘭人是約會的好對象,但是絕不能嫁給他們。我本可以為自己的種族辯護,說她的美國佬祖先對待愛爾蘭人的方式沒什麼可驕傲的,到處懸掛「愛爾蘭人不允許申請」的牌子。只是拿著拜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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