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11月8日。1929年的這一天，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

首先聊一聊MOMA，就是所謂的「現代藝術博物館」，1929年的今天，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開放。MOMA後來成了一個非常流行的概念，世界各地都開始搞藝術博物館，有的叫MOMA，有的叫MOKA。所以不管你到哪個城市，看到MOMA或者MOKA一般都是「現代藝術博物館」，但北京例外。北京的MOMA是一處樓盤的名字，並不是博物館，給樓盤起這樣一個名字可能是覺得比較洋吧。順便再說一句，北京開發的樓盤經常會使用這種洋名字，像什麼納帕溪谷等地名全都變成了北京的樓盤名，挺有意思。

再來說這個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1929年正是世界經濟大崩潰的一年，紐約出現了黑色星期五，股市大崩盤。由於經濟危機而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日本開始走向軍國主義道路，義大利、德國則走上了法西斯道路，全球從此開始進入非常可怕的戰爭時期。但現代藝術通常會在這種時代爆發，因為人類開始變得很迷茫：為什麼我們的科學這麼發展，但最後會導致這樣的災難？藝術家就會想：這個世界怎麼了？我們人類怎麼了？一旦想到這些問題的時候，藝術家的思維就會變得很擰巴，這思維一擰巴，現代藝術就出現了。大家去MOMA看的時候，我建議從頂樓開始往下看，因為越往樓下的藝術品誕生的年代越早，這些作品就越怪異。在四樓大家還能看到凡·高的畫，凡·高的畫在這些古典藝術品的殿堂里已經是最現代的了，有像羊屁股一樣大的星星、張牙舞爪的向日葵等各種各樣奇怪的作品。

我每次帶大家去現代博物館參觀的時候，大家看到這些奇怪的作品都樂得不行。有幅畫好像是叫《紅藍黃》，三塊畫板都是白的，上面什麼也沒有。大伙兒就站在這幅作品前邊看，這時候最有意思的不是看那些作品，而是聽旁邊的人小聲議論：「這畫是不是拿去修理了，還是拿走幹嗎了，怎麼什麼東西也沒有？這多浪費地方！」像這樣的作品完全就是大家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去解讀就可以了。現在關於現代藝術的理解有一種理論叫作「讀解理論」，意思是說對現代藝術的解讀已經獨立於創作之外，成為一種獨立的體系，你自己去解讀吧。你可以把它解讀成「此時無聲勝有聲」，也可以解讀成「提筆已忘言」，總而言之什麼都沒畫，就是白板一張，而且是三幅，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這是「三原色」，混合以後是白色的，各種各樣的解讀，現代藝術的基礎就在於多元化的解讀。

MOMA還有一個著名的收藏品，這個作品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我一看這不就是我爸那「二八」自行車的前叉子和輪子嗎？中國人民太熟悉自行車了，那完全就是拆了一自行車，然後把輪子和前叉子豎在那兒，沒有任何被創作過的痕迹。我當時就開始問旁邊的人，我說這個根本就沒有創作的痕迹，並沒有創作啊，比如說如果他把輪子擰得歪一點兒，或者把輪子弄成方的，這我都能理解，但這東西怎麼就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呢？在中國拆的舊自行車不是到處都有嗎？可是人家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流派，叫「不干涉流派」，就是你不要去干涉它，你為什麼要去擰這個輪子呢？你為什麼要在上面塗鴉呢？它就自然地被擱在那裡，這就叫「不干涉」，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兒它就是一個作品。我說：「那我從街上抱塊大石頭進來，是不是也是一作品？」人家說：「那不行，必須得是這位著名的藝術家，他的東西放在這兒才是一件偉大的作品，你高曉松到大街上去搬一塊大石頭放這兒，那就是精神病，或者是你有意破壞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破壞美國的偉大建築，那你要被抓起來！」在藝術館中還真出現過這種事情，早上起來開館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重要的作品，於是趕緊報警、調查，結果查了半天，原來清潔工以為那東西是垃圾，在打掃衛生時給清理走了，其實那是一個偉大的作品。那東西雖然就是一堆垃圾，但是這垃圾怎麼擺放，怎麼把它堆起來，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猜那位清潔工即使把垃圾弄回來，再怎麼堆它也不會是原來那偉大的作品了。

當然了，我才疏學淺，對藝術很不了解，所以是妄加評論。對於這些藝術品，我覺得繪畫還能理解一些，再怎麼現代的繪畫，各種各樣流派的繪畫，至少還有創作在裡邊，至少有筆觸、有色彩，在這裡面你還能體會到創作者的情感，無論是瘋狂的情感還是叛逆的情感，你總能感受到一些。但是對於裝置藝術，我個人覺得已經到了藝術的邊緣，一半裝置藝術已經越過了藝術跟非藝術的邊界，MOMA作為世界上最牛的現代藝術博物館收藏了這樣的藝術品，說明一定是有深意的，但有些我確實是不能理解。大家有機會一定要到紐約的MOMA看看，懂藝術的看個門道，像我這樣不懂藝術的，可以看個熱鬧，那些連熱鬧都看不了的，就哈哈一笑，也非常有意思。尤其是在一至三層有各種奇奇怪怪的作品，看著覺得好神奇，你會覺得當個藝術家還是很有意思的。

美國醫改法案

醫療、教育問題是全世界人民都關心的大問題，今天主要給大家講講美國的醫改法案。美國這個國家很奇怪，是包括日本、韓國等在內的所有發達國家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全民醫保的。當然美國還有其他方面也是唯一的，比如說在西方所謂的民主國家當中，美國也是唯一一個兩黨制國家，其他國家實際上都是多黨制，也就是「比例代議制」。「比例代議制」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各個黨一起參加選舉，按照得票比例確定各黨在國會中的議席。假設國會中有一百個議席，如果你的得票比例是5%，那在國會中你就佔有五席；如果你的得票比例是48%，那你在國會裡就佔有四十八席。當然這個得票比例大都設置一個最低值，比如說最低得票比例可以設為5%，5%以下的就不能佔有國會議席了。而美國採取的「兩黨制」和「比例代議制」不同，「兩黨制」是在每一個選區，贏者拿下全部議員席位，不管是51%贏的，還是90%贏的，結果都一樣。所以在美國的議會裡，誰贏誰就拿到全部席位，國會裡的兩大黨——共和黨和民主黨輪流來，美國總統也是兩個黨競選，輪流來當。美國「兩黨制」的制度其實也很奇怪，按說這個制度好像有點兒違反西方所謂的大家平等，有點兒大黨壟斷的意思。

再來說美國的醫保，美國沒有全民醫保，其實這也違反了平等的原則，人人平等，那就應該人人都有醫保。但美國人首先追求的是自由，其次才是平等，這個國家立國的時候就有它的特殊性，當時這些追求自由的歐洲人逃到了這塊土地，成立了美利堅合眾國，大家追求的是自由。而歐洲那些國家長期以來受著教會的壓迫、貴族的壓迫、國王的壓迫等各種各樣的壓迫，最後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奮鬥，終於成就了今天沒有壓迫、剝削的歐洲。所以歐洲人對平等是極為看重的，我們一定要平等，再也不能有人來壓迫我們。在歐洲，所有的法律以及所有的東西都是把平等放在第一位，自由放在第二位。而美國不是，這些人是為了追求自由來到了這塊土地，這塊土地上原來沒有教士，也沒有貴族，大家對平等的要求不是那麼高，而對自由的要求是最高的，所以在美國，一切的東西都是把自由放在第一位，平等是第二位的。

美國的醫改最能體現美國這個民族對自由的追求，美國長期以來並不實行全民醫保，為什麼？美國人說：「為什麼大家要平等，我在工作，我在奮鬥，而你在家待著，我納稅養你，我多納稅，然後給你交醫保，那你自己為什麼不去奮鬥？」還有人說：「我為什麼非要交醫保？我有不生病的自由，我生病了有吃中藥的自由，還有看巫醫的自由……」每個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都有不同的就醫習慣。還有的說：「你為什麼要強制我買醫保，這是剝奪我選擇的自由。」所以在美國，為了實現全民醫保，民主黨奮鬥了有上百年，但至今也沒有真正實現。雖然美國的這兩個黨都是右派黨，但相比之下，共和黨更保守一些，而民主黨的思想還是比共和黨要稍微左傾一點兒。共和黨更加堅持美國的傳統理念，所以共和黨堅決反對醫保，共和黨還堅決反對墮胎、同性戀合法婚姻等，堅持的是美國所謂的傳統的民族價值觀。

大家看到柯林頓總統這些民主黨總統在任期間都在努力推動醫改，奧巴馬在2009年剛剛上任的時候，就制定了一個醫改法案，雖然在國會當中通過了，但是到今天這個醫改法案也沒有實現。當時通過這個醫改法案的時候，我心裡還挺高興的，因為我確實也深受美國醫療亂象之苦，美國很多東西都很有秩序，但是醫療確實很混亂。我在美國交了一個醫保，但那個醫保不停地漲價，事先也沒有任何通知，自己就漲價了，我要不仔細看回執我都不知道我的醫保從兩百多美元一個月變成了四百多美元一個月。而且在美國看病的價格差距非常大，貴得簡直都沒有道理，你去照個CT、拍個X光片什麼的，幾個檢查下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