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4月30日。1945年的這一天,蘇聯紅軍把紅旗插上了柏林國會大廈,德國從此徹底戰敗,希特勒在這一天自殺身亡。1812年的這一天,路易斯安那州正式加入美國。1872年的今天,中國第一張近代報紙,也是經營時間最長的一張民營報紙——《申報》創刊。

世間最大惡魔的覆滅

1945年的這一天,蘇聯紅軍把紅旗插上了德國國會大廈。那張照片一開始拍得不太好,後來專門換了一面大一點兒的紅旗再擺拍,當時這張照片傳遍世界。

同一天,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惡魔希特勒和他的情婦愛娃·布勞恩舉行婚禮,並在當天雙雙自殺身亡。說希特勒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惡魔,不是因為他發動了戰爭,而是因為他屠殺六百萬猶太人,屠殺東方民族,屠殺大量平民,這樣的罪惡是絕不能饒恕的。不管歷史如何翻案,也不能給這種屠殺上千萬平民的惡魔翻案。希特勒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知道人類要怎樣審判他,所以最後他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二戰」打到1945年的這一天,東線基本結束,其實也相當於整個歐洲戰場結束。德意志民族驍勇善戰,所以直到最後在被全世界圍攻的情況下,還能堅持打到最後一刻。「二戰」中有德、意、日三個元兇,只有德國是最後堅持到了在首都打巷戰,其他兩個國家都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就已經投降。蘇聯紅軍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在最後攻克柏林的戰役中,蘇聯紅軍還傷亡了三十萬人。我看歷史書時經常想,最開始為國犧牲的那些軍人、相持階段時犧牲的那些軍人非常英勇,但是在最後勝利的前夜還能英勇戰鬥的那些人更值得敬重。馬上就要勝利的時候,都打到敵國首都了,第二天曙光就來了,第二天就可以回去,年輕的妻子在家裡等著,那個時候犧牲也太不幸了。

很多國家、很多民族在某些時候,會用自己的國運、民族做賭注,賭給某一個黨,或賭給某一個人。有些時候賭贏了,比如說新加坡人民選擇的是李家父子,李家父子沒有辜負新加坡人民的重託。雖然新加坡實行的也是一黨制,但治理得非常好。我在新加坡時,還問過那裡的知識分子和老百姓:新加坡人民如果賭的不是李家父子,賭的是金家父子,那怎麼辦?新加坡人民說,我們有福報,我們就賭贏了。有很多國家的人民也曾經做過這樣的豪賭,但是那個黨、那個領袖最後辜負了人民的重託。

德國人民在1933年那次就賭輸了。希特勒不是靠政變,而是靠德國人民一人一票投票選上的。德國人民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當然選擇這條道路也可以講出很多歷史原因來,當時德國戰敗、被人欺負、民心渙散等。這種時候,這種慷慨激昂喊口號的黨很容易蠱惑人心。德國人民開始還以為自己賭贏了,因為納粹上台後,德國經濟高速發展,還舉辦了1936年奧運會,軍事也迅速強大起來,對各種爭議領土提出要求,最後把爭議領土都收回來了,導致人民士氣高昂。

但是緊接著納粹就把德國帶入了深淵,德國遭遇了有史以來最慘重的傷亡,「二戰」打到最後德國已是生靈塗炭。德國有數百萬軍人死亡,平民也傷亡慘重。當年德國人在蘇聯領土上犯下各種罪行,燒殺姦淫無惡不作,蘇軍最後反攻到德國領土的時候,蘇聯紅軍對法西斯的憤慨也都發泄在了平民身上,也進行了大規模的燒殺、姦淫、搶掠。即使是在美軍佔領的德國領土上也發生了大規模的災難,貨幣馬克已經徹底崩潰,德國人民已經到了生命不保、尊嚴不保的地步。柏林戰役的時候,在德國領土上除了以物易物以外,就是拿美軍的駱駝香煙當硬通貨。美軍士兵每人每天發一包煙,不抽煙的人就發大財了。抽煙的人抽一半,剩下一半可以買很多東西:一根駱駝煙可以帶走一個美女,兩根駱駝煙可以拿走一架鋼琴,一包駱駝香煙就可以換一幅德國的名畫。整個德國當時陷入徹底崩潰的狀態,所有資源全部敞開,任人搶掠。

當時在德國的土地上還生活著我的外公、外婆,還有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於1942年12月31日在柏林出生。他們一直在德國待到戰後,才輾轉回到中國來建設祖國。他們給我講了很多當時德國人民的辛酸,我的外公、外婆三年沒吃過肉。他們當時是在美軍佔領的地區,直到美軍來的時候,才打開德國戰時的軍用倉庫。當時德國人民都不發給肉,只給一塊麵包,只要不被餓死就行。因為我的外公、外婆是中國人,是盟國人,所以發給了兩罐兩公斤的牛肉。我外公跟我說,他當時立即就把其中一罐兩公斤重的牛肉罐頭給吃光了。可見戰爭給平民、給這個民族帶來了多麼深重的災難。

所以說希特勒和納粹黨徹底辜負了德國人民的信任,從那之後,德國人民再也不會重走那條道路,一個民族要經過這樣慘重的災難才會醒悟過來。

熱情的路易斯安那

1812年的今天,路易斯安那州正式加入美國。在美國的歷史課本中這叫「路易斯安那交易」,是單獨辟出一章來介紹的,因為路易斯安那州是美國重要的大州,而且是美國少數幾個花錢買來的州。購買阿拉斯加花了720萬美元,而路易斯安那州是美國花了1500萬美元從法國手裡買下來的,從此法國在北美洲就沒有了殖民地。

1812年正是拿破崙進攻俄國的那一年,是拿破崙的轉折點,在俄國拿破崙失敗,從此開始走下坡路,打到滑鐵盧,最後徹底失敗。所以這個時候,法國已被全世界包圍,在歐洲進行大戰的時候已經無法顧及海外的殖民地。戰爭年代法國又缺錢,就把路易斯安那州賣給了美國。美國有的地是搶來的,有的地是買來的,有的地是人家投奔來的,反正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最後組成了這麼大的一個國家。

我個人覺得路易斯安那州是美國南方最好的一個州,因為那裡是一派法國風情,尤其是它最大的城市新奧爾良是世界爵士樂的誕生地。爵士樂是美國南方的黑人在路易斯安那州,尤其是在新奧爾良創造的一種音樂。從爵士樂開始,才有了後來的布魯斯,有了布魯斯才有了後來的R&B(節奏布魯斯),才有了後來的搖滾樂。可以說,大多數美國流行音樂流派都是從爵士樂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除了鄉村音樂不是,那是純白人音樂。

現在新奧爾良機場就以爵士樂大師——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命名,所以在新奧爾良一下飛機,就會看到一把很大的小號,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雕像在那裡。新奧爾良有個French Quarter(法語區),在每個酒吧里都能聽到樂手精彩的演奏。新奧爾良的樂手到美國任何一個城市去都是無與倫比的。去美國其他城市,去紐約,去洛杉磯,哪怕鄉村音樂的中心納什維爾,樂手水平都跟新奧爾良完全不能比。我在新奧爾良經常看傻了,他們自製樂器,在薩克斯的中間裝一黑管。我問他們這倆拼起來叫什麼,因為黑管叫Clari,薩克斯叫Saxophone,他說這叫Saxo-Clari,就拿這麼一個奇怪的東西在那兒吹。然後旁邊一老太太穿著一身金屬的東西,用兩把勺子敲打,大小不同的金屬塊發出高低不同的音響。

美國很少有城市做飯好吃,美國這個民族是一個不愛吃的民族,但新奧爾良有著名的 Food(卡真菜),主要食物就是小龍蝦。我在新奧爾良吃過八九種不同做法的小龍蝦,比如有小龍蝦燉飯(Etouffe),跟我們一樣的麻辣小龍蝦也有。所以每次有人說小龍蝦不衛生,外國人都不吃,我就說您稍微調查一下,路易斯安那州的主要食物就是小龍蝦。著名的卡朋特兄妹樂隊,還有一首著名的歌叫《什錦菜肴》,說的就是新奧爾良的兩種重要食品:一個叫Jambalaya,是一種什錦炒飯;一個叫Crawfish pie,就是用小龍蝦做的派。

路易斯安那州的縮寫是LA,跟洛杉磯的縮寫一樣,所以經常會搞混。新奧爾良的簡寫是NO,大家知道美國每個地方的警察局都叫PD,洛杉磯叫LAPD,紐約叫NYPD。第一次到新奧爾良的時候最逗,我一看NOPD,我說為什麼這個地方NOPD,沒警察局?後來再一想,那不是NO,那是New Orleans兩個詞的縮寫,所以到那兒經常看到什麼都是NO,很有意思。今天我免費為路易斯安那州做一個廣告,路易斯安那州確實是一個非常討人喜歡的地方。我2013年春去過兩次新奧爾良,因為Super Bowl(超級碗比賽)在那兒舉行,新奧爾良已經舉辦了四次Super Bowl。大家去美國的話,不要光去旅行社帶你去的那些地方,也要去南部,那兒的人極為熱情,那兒的人口音很可愛,每一句話最後都加一個「babe」。

強大的《申報》

1872年的這一天,中國第一張近代報紙《申報》在上海創刊。上海是中國最重要的城市,中國無數個向現代化邁進的第一次都在上海發生。1872年離我們甲午戰爭失敗、中國國運徹底逆轉還有二十多年,這時就已經創辦了這張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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