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4月2日。1983年的這一天,著名的國畫大師張大千先生去世了。1982年的這一天,現代戰爭史上重要的一場戰爭馬島戰爭開始。1950年,中國戲劇的最高學府——中央戲劇學院成立。

一代宗師張大千

我個人雖然對國畫欣賞能力有限,但是張大千先生作為一代宗師非常值得紀念,他的成就不光是繪畫方面的貢獻,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保存也有很多貢獻。

有關張大千先生,我只說兩件有意思的小事。一個是在1949年,那時候大家紛紛跑去台灣,有坐飛機的,也有坐船的、坐舢板的,還有游過去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當時,張大千先生和閻錫山、杭立武坐同一架飛機去台灣。閻錫山時任行政院院長,能和張大千坐一架飛機,說明當時對藝術家、知識分子的重視。張大千先生帶了78幅敦煌重要壁畫的臨摹,但飛機上地方非常有限,實在放不下,最後杭立武先生把自己的一個裝有二十多兩黃金的箱子扔了,騰出地方把張先生的78幅畫放在了飛機上。這件事現在看來依舊令人動容,戰亂年代黃金多麼重要。當時很多國民黨的上將跑到台灣都是全家擠在一間小屋裡,帶到台灣的每一分錢都是用於生存,而不是為了貪財。在這種情況下,杭立武先生能把裝黃金的箱子扔下,凸顯了杭先生對文化的尊重,以及張大千先生的地位。

張先生的畫到後來越來越值錢。在各種鑒寶節目特別流行的年代,我在洛杉磯的一個朋友自費在電視上做了一個小的鑒寶節目,每期要花幾千美元。我問他:「為什麼你一年要花一二十萬美元做這個呢?」他說:「你有所不知,這種電視節目雖不值錢,但美國有很多流落在民間的中國古玩,也許是他爺爺八國聯軍什麼的從中國帶回來的。不但美國人自己不知道,很多中國人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值多少錢。我這節目播了沒幾個月,就來了一個老太太,拿了一幅畫說,我不懂畫,但人家告訴我,說這張畫值好幾輛車。」我這朋友一看是張大千先生的畫,馬上說:「這畫確實值好幾輛車。」他當時給了老太太八萬美元,說八萬美元你能買好幾輛車,在美國一般的車能買五六輛。老太太特高興,拿著八萬美元走了。八萬美元買一幅張大千的畫,賣出去的時候,後面加幾個零都行。

這兩件小事,都凸顯了張大千先生從那個時代開始一直到今天的崇高地位。今天是張大千先生逝世的日子,紀念他。

尷尬的馬島戰爭

1982年的這一天,現代戰爭史上的最後一場,或者說「二戰」以後唯一的一場現代化的海空戰爭——馬島戰爭爆發。馬島戰爭是我們的叫法,因為阿根廷管那個島叫「馬爾維納斯群島」,而英國稱那個島為福克蘭群島,所以西方稱那場戰爭為「福克蘭戰爭」。而所有支持阿根廷、支持第三世界的國家都管那場戰爭叫「馬島戰爭」。

馬島離阿根廷特別近,恨不得手榴彈都能扔到,而這個島離英國特別遠,有6.5萬公里。阿根廷作為一個弱國,對離自己很近的一個島嶼提出領土要求,然而一個特別遙遠的、強大的國家說這個島自古以來就是我的,所以現在也應該是我的,於是爆發了這場戰爭。對於很多國家來說,對於馬島戰爭的態度都有點兒尷尬,因此我們的態度,從當時一直到今天,都是比較中立的。

馬島戰爭交戰雙方都有航母,是在「二戰」之後唯一的一場現代化的海空戰爭。當時阿根廷的海軍和空軍並不弱,而英國海軍已經式微,20世紀70年代工黨執政期間,英國海軍所有的大型航母退役,剩下了兩艘特別小的航母,一艘才一萬噸,只能滑躍起飛垂直起降的飛機,像鷂式戰鬥機,作戰半徑短,也不能超音速,載彈量又小。英國海軍當時還有一艘老航母,是「二戰」期間開始造的「競技神」號。打完這場戰爭後,英國連這個航母也養不起了,就賣給了印度。而當時阿根廷反而有一艘挺大的、正兒八經有彈射器的航母。我軍剛剛列裝的遼寧號航母,還沒有彈射器,還得滑躍起飛,而阿根廷的這艘航母是按法國現役航母裝備的,裝載的是當時非常先進的艦載攻擊機。

其實馬島對阿根廷來說本來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馬島已被英國佔領數百年。但有些國家在國內出現危機的時候,最喜歡挑起領土爭端,來鼓舞民眾所謂的愛國熱情,讓人民忘記政府的問題。當時阿根廷是軍人獨裁政府,總統加爾鐵里秘密逮捕、殺害異見人士,激起了極大民憤。最後加爾鐵里為了轉移人民的視線,突然對馬島提出領土要求。阿根廷人民像各國人民一樣,一聽到領土問題就開始熱血沸騰,愛國青年排著長隊去徵兵處,準備保衛馬島,甚至有民眾在總統府前割脈,高呼支持總統,其實馬島在他爺爺那輩就已經被英國佔領了。結果正撞在英國槍口上,趕上鐵娘子撒切爾夫人當政。如果英國當時還是工黨政府,可能會直接放棄馬島,可當時撒切爾夫人正好剛剛上台,保守黨很多年以後才重新執政,撒切爾夫人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在國會要求立即宣戰,說這是大英帝國的光榮,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向阿根廷這樣只會踢足球、跳探戈的國家低頭。這場仗打完之後的每屆世界盃足球賽,阿根廷隊一遇見英格蘭隊,大家都往死里掐,因為雙方是真正打過仗、交過戰的國家。

在足球方面,阿根廷和英國可以說勢均力敵,其他方面卻不是。阿根廷武器裝備並不弱於英國,但武器裝備只是戰爭的一小部分,總體來說英國的整體戰爭動員能力比阿根廷強大。英國戰前就有預案,在戰爭爆發時把一些船隻當作臨時航母,用於起降直升機,或用於運輸軍隊。戰爭動員令一發布,正在海上航行的英國集裝箱船把集裝箱全卸下去,開進朴次茅斯港。朴次茅斯港里已經準備好能耐飛機起降的鋼板,準備好所有的雷達,往船上一裝,船就可以開走了。豪華郵輪也有預案,用於運送軍隊,平時也都訓練過,動員令一發布,豪華郵輪立即靠岸,讓所有的遊客下船,賠給遊客錢,然後馬上把軍隊裝上。所以這場戰爭中,英國武器雖然不是最先進的,但由於這個國家經歷過多場戰爭,軍隊有必勝的決心,有戰爭的經驗,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阿根廷雖然海軍挺強大,但航母從來沒出過港,那艘叫「5月25日」號的航母一直停在港里。阿根廷有一艘叫「貝爾格拉諾將軍」號的一萬五六千噸級的巡洋艦,剛一出港就被英國核潛艇擊沉,從此阿根廷海軍沒敢出過港,只能依靠空軍作戰。阿根廷空軍當時讓全世界非常敬佩。首先在海戰中阿軍的「超級軍旗」戰鬥機,以緊貼海面的超低空飛行逼近目標,再用「飛魚」導彈將號稱英國皇家海軍驕傲的42型驅逐艦「謝菲爾德」號驅逐艦一舉擊沉,震驚世界。接著在登陸戰中,阿軍的「幻影」「天鷹」等戰機又一再猛烈攻擊英軍的船艦與登陸部隊,先後擊沉英軍的新型導彈驅逐艦「考文垂」號、1.8萬噸級的臨時改裝用來運輸飛機的航母 「大西洋運送者」號與5600噸級的登陸艦等多艘船艦,只是因為飛機飛行高度太低,扔下的很多炸彈沒解保險,未能爆炸,否則能擊沉的英國軍艦會更多。

但是英國陸軍一登陸,情況就完全變了。陸軍跟空軍不一樣,空軍是壯志凌雲、有榮譽感的軍種,最低軍銜至少是少尉、中尉。而陸軍參加的是真刀真槍面對面的戰爭,看見流血,看見腸子流出來。阿根廷陸軍雖然人數遠超英軍,但英國陸軍登陸之後放兩槍就投降了,說明阿根廷是一個不善戰、不尚武的民族。

馬島戰爭給了世界各國重要的啟示:島嶼是離某個國家近就應該歸哪個國家,還是按傳統歷史上的歸屬?再有就是什麼樣的軍隊、什麼樣的國家,採用什麼樣的戰術能打贏戰爭?在交戰雙方都有航母的情況下,其實比的是戰爭經驗,比的是操縱航母的經驗以及海上戰爭勝利的決心。英國的航母雖然小,但是整體配套齊全,航母需要護航艦隊等一整套東西,包括制空權、制海權。英國的海軍有幾百年的歷史,有一支由精英組成的海軍部隊——皇家海軍,有必勝的決心。而阿根廷海軍貌似強大,但最終被打敗了,這也給了世界各國尤其是第三世界國家,怎麼建設海軍,怎麼確定自己的位置,怎麼應對戰爭,一個重要的啟示。

中央戲劇學院成立

1950年,中央戲劇學院成立。大家一談到銀幕、熒屏上的演技派明星,就會想到中戲畢業的姜文、陳道明等。中戲經常一個班出一堆明星,1985級出了鞏俐、史可、伍宇娟、賈宏聲等。1996級恨不得半個班都是影帝、影后:章子怡、劉燁、秦海璐、袁泉等不勝枚舉。中戲就在北京鼓樓後邊的一個小衚衕里,只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大家有機會可以去看一下。

現在大學擴招,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像職業高中,連一些著名大學的教育都已經越來越水,但中戲依然堅持高質量的基礎教育。今天他們依然在排《等待戈多》,依然在排《榆樹下的慾望》,其實對今後,演個殺日本鬼子的戲沒什麼作用,但是作為戲劇表演的最高學府,他們依然在堅持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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