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3月30日。1992年的這一天,《沉默的羔羊》獲得第64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今天還是兩位大家熱愛的女歌手席琳·迪翁以及諾拉·瓊斯的生日。再有一件鬧心的事情,1940年的這一天,以汪精衛為首的汪偽政府在南京正式成立。

《沉默的羔羊》獲奧斯卡獎

1992年的這一天,《沉默的羔羊》獲第64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沉默的羔羊》獲獎是比較另類的事情。紐約是藝術電影的中心,好萊塢是商業電影的中心,商業電影遵循的是右派原則,保守的、傳統的,相信上帝,愛家庭。所以破壞這些東西的都算是另類,應該拿到歐洲去柏林電影節拿金熊獎。好萊塢這個奧斯卡獎是好萊塢電影工業獎,雖然叫學院獎,其實是整個電影工業一個產業鏈的完結,用來校正方向、鼓勵主流、鼓勵票房,這個才是奧斯卡獎的意義。奧斯卡不是頒給那些所謂出格的且非常具有探索精神的藝術家的。所以說《沉默的羔羊》獲獎是一個比較另類的結果。尤其是它獲得最佳影片獎,如果它獲得最佳劇本獎什麼的還好,而最佳影片獎是指標性的大獎。《沉默的羔羊》其實違反了好萊塢傳統的、保守的、商業性的最重要的原則,讓壞人最後獲得勝利,這個在好萊塢電影歷史上非常非常少見。在《沉默的羔羊》裡面,壞人不但勝了,而且完勝。而好人的代表,還是一個代表了國家權力機關的美國聯邦調查局人員,大明星朱迪·福斯特演的這個女探員追到最後,也沒追到殺人狂。他殺了那麼多人,他的壞還不是說騙了點兒錢就跑了,在美國那種搶了一個富人的錢跑了抱得美人歸的事兒,不叫壞人戰勝好人。當年我看《沉默的羔羊》的時候,感覺毛骨悚然。我相信看過的人都會有同感,非常殘酷。

當然它不是恐怖片,《沉默的羔羊》實際上是一部描寫人性的電影,對人性剖析得非常深刻,剖析人的內心深處和社會的矛盾、人和環境的矛盾、人和自己的矛盾,講得非常深刻,最終因為深刻而獲獎。所以說好萊塢還是能夠在一些環節上有所突破,有些時候也拍些藝術片,有些時候也敢於突破,不是永遠那麼保守,《沉默的羔羊》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沉默的羔羊》不但獲了獎,還拍了續集,並且不止一部續集,這個壞人一直得逞,在好萊塢電影中堪稱異類。最後看到結尾的時候,美國觀眾都非常失望。美國觀眾已經習慣了,就等著最後把壞人抓住,或把他打死,用我們的話說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看到最後壞人還沒抓住,片尾字幕就起來了,這哥們兒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美國觀眾都瘋了,說怎麼回事?好像美國聯邦調查局不抓住這個壞人,大家就都不敢出門了。

席琳·迪翁、諾拉·瓊斯生日

下面講的兩位正好代表了兩種不同類型的歌手,一種叫Musi(音樂家),就是諾拉·瓊斯;一種是Performer(表演家),就是席琳·迪翁。席琳·迪翁是有史以來唱片賣得最多的女歌手,2.2億張。席琳·迪翁是典型的表演家,在舞台上光芒四射。我有幸在2012年的12月23日聖誕節前,到拉斯維加斯監製了席琳·迪翁的一首新歌,所以認識了她、她的音樂團隊和她非常可愛的老公,那次合作深有感觸。我自己在音樂這個行業20年,也跟劉歡、那英等大牌的歌手都合作過。但是和2.2億張銷量的歌手合作還是第一次。當然我們並不能只崇拜這個銷量,中國如果沒有盜版,全是正版的話,我猜劉歡、那英,包括我本人也能賣到2億張唱片,但是人家的2.2億張是實打實地在那裡。這次合作讓我感到了我們的歌手和人家的差距,我在國內給最好的歌手錄音,最多也就是說怎麼來就怎麼來,而席琳·迪翁能做到我只說大概我想要什麼樣,她就會用好幾種方法唱,然後讓我來挑。而且她特別認真,如果我只是覺得「OK」了,她會說不行,一定要你感到「HAPPY」,要非常滿意了才行,她就會一直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唱,直到滿意。所以給她錄音,我感覺非常幸福,越大牌的明星越不耍大牌。

席琳·迪翁有一個優秀的團隊,在錄音前我們都早早地到了現場,她的團隊給我講她的習慣,她怎麼錄音,用什麼話筒等。他們說你第一次跟她合作,你要大膽地去說,她喜歡別人說,然後我就一二三去說錄製中的問題,她非常高興。我錄過很多大牌歌手,從來沒有一個歌手上廁所還道歉的,一般一摘耳機說我上個廁所,就走了。她還特別認真地問:「我現在能上廁所嗎?」我說當然可以,她說:「不好意思,打斷你工作。」我當時特別想把那天的工作單——歌手那一欄寫的席琳·迪翁,監製那一欄寫的高曉松——拿回來掛牆上。收工回去以後,我還接到她打來的電話,說特別感謝你的幫助,感謝你今天的工作,我特別快樂等。我錄了20年音,錄過那麼多歌手,從來沒有一個歌手回家以後還打來電話感謝,所以非常感動。

席琳·迪翁是一位非常令人尊敬的女歌手,而且她還是常青樹,少年成名,她最重要的作品大家都知道是《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我心永恆》。她有一個可愛的老公,兩個人之間關係特別甜蜜。她老公跟我說,第一次聽到《我心永恆》小樣的時候其實並不喜歡,席琳·迪翁唱了一個小樣,大家都覺得這歌一般,最後在電影方及各方面的強烈懇請下,才去錄音棚里錄了一下,結果一錄出來,非常非常動聽。然後再把歌放到《泰坦尼克號》的電影里,看著電影,聽到這首歌,大家都哭了。1998年,因為《我心永恆》,和瑞奇·馬丁在世界盃上唱的《生命之杯》,索尼公司一舉超過華納,位列世界唱片公司第一。

席琳·迪翁還是唯一在拉斯維加斯駐場的一線歌手,她很願意在那兒表演,如果大家有機會去拉斯維加斯的話可以去看,她每年唱八十場。席琳·迪翁也是我最喜歡的靈歌界歌手,靈歌這種類型的音樂基本上是黑人像惠特尼·休斯頓這樣的歌手在唱,很少看到白人唱得這麼好,席琳·迪翁作為一個純粹的白人,對這種音樂掌握得非常靈活。生日快樂,席琳·迪翁。

諾拉·瓊斯是我在音樂上更加熱愛的一位,因為我個人非常喜歡小清新,我所做的音樂基本上都是這種類型。諾拉·瓊斯應該是全世界小清新音樂里唱得最好聽、最經典的。在所有的小清新咖啡館,裡面的音樂90%都放的是諾拉·瓊斯的頭兩張專輯,也有放小野麗莎的。諾拉·瓊斯和小野麗莎都是非常好的演奏家和音樂家,絕大部分東西都是自己寫的。諾拉·瓊斯還是非常好的鋼琴家,她錄音時跟現場演奏一模一樣,全部都是同期進行。她指揮大家的同時彈著鋼琴,她男朋友是吉他手,彈著吉他,鼓手也特別優秀,大家一塊兒錄,不會有人出錯,也不會有人說重來。每當聽到這種同期錄音的唱片,我們都長嘆一聲,什麼時候我們的樂手能做到這麼優秀的水平,做出這樣美好的唱片。諾拉·瓊斯不是表演家,在舞台上她的表演不夠強,她在北京開演唱會的時候,只有七成的上座率。當然懂音樂的人去看,會覺得非常幸福。諾拉·瓊斯是Musi(音樂家),席琳·迪翁是Performer(表演家),她們是兩種類型的歌手。

諾拉·瓊斯的父親,是現代最優秀的西塔爾琴大師。西塔爾琴是印度最重要的民族樂器,相當於我們的二胡。西塔爾琴在諾拉·瓊斯父親這位傑出音樂家的推廣下,已經成為被西方廣泛接受的一種樂器,而我們到現在一直也沒有一個傑出的二胡演奏家能把二胡傳到西方,能讓西方感到震撼。這位西塔爾琴大師在2012年12月去世了。

汪精衛人生的最大恥辱

1940年的今天,日本扶持下的傀儡政權——以汪精衛為首的汪偽政府在南京成立。汪精衛當年是堅定的革命者,曾寫過「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這樣的詩句,當年曾敢於上北京刺殺攝政王。但這樣一個硬骨頭的革命者,最終卻淪落成一個大漢奸,這一天是恥辱的一天。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在民族生死存亡的情況下,連最遭唾棄的北洋軍閥都一起共赴國難的情況下,汪精衛作為孫先生最忠誠的追隨者,作為曾經被萬眾敬仰的堅定的革命家,做出這樣的事情,是他人生的最大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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