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3月3日。公元581年,楊堅稱帝,北周滅亡,隋朝正式建立。1968年,魯迅的遺孀許廣平逝世。1923年的這一天,蜚聲世界的雜誌《時代》周刊正式出版第一期。

隋朝建立

公元581年,隋朝建立。隋朝是個很短的王朝,但不是最短的,倒數第二,秦朝是最短的。隋朝在成立的時候,和秦朝一樣是強大的帝國,而且秦朝跟隋朝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有很多開創性的舉措。

秦朝開創了郡縣制、法家的那一套等。隋朝有幾樣開創性的貢獻,首先對整個中華民族、對整個中國最大的貢獻就是科舉,從隋朝開始科舉正式確立為選官制度。之前我們也講過,中國的封建制度其實到漢武帝的時候就結束了,中國一直是中央集權然後文官官僚體系統治的這樣一個體制,一直延續到清末。整個選官體制經歷了漢朝的舉孝廉,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九品中正制,到隋朝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再也不會說誰孝順誰當官,更不是誰家官大誰當官,而是全國人民都有機會了。當然,有一些人是不能科舉的,如商人等,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都可以通過讀書、奮鬥、科舉,到中央、到地方去做官。皇帝是國家元首,從宰相開始全是選拔平民,所有的平民一起來科舉,完全不是封建貴族制度,科舉制是很有意思的一個體制,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一個體制。甚至今天西方官由民選的官吏制度,都跟我們早在隋朝就開創了的制度很像。我們當時科舉的是官,下面的就叫吏,吏不用科舉,而是任命制。這個制度非常先進,當時的情況換到今天來看,官、吏分開,宮廷、朝廷分開,全部由民間考試上來,依然是一套比較先進的制度。所以,隋朝最大的貢獻就是開創了這套制度,綿延一千三百多年,一直是中國最重要的政治制度。

第二就是京杭大運河——世界上最長的運河。隋朝在原有幾段運河的基礎上,繼續開鑿和加寬,貫通南北,使南北變通途,中國成為一個真正的中央能統治各地的國家,大運河起了很大的作用。

第三是興建「兩京」。歷史上長安(今西安)號稱十三朝古都,洛陽人稱九朝古都。其實,周秦兩漢魏晉時期的長安、洛陽早已毀於戰火。盛唐時期的長安、洛陽都是在隋朝時期修建的。唐朝的時候繼續修建長安、洛陽,成為世界上最著名的大城市。隋朝做了這三個開創性的貢獻。

秦朝軍隊很強大,天下無敵,掃平六國。隋朝軍隊也非常強大,隋朝南征北戰,最後打到高麗的時候,擁有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軍隊——破百萬的軍隊,這個在古代是極為罕見的,大概只有波斯出征希臘的時候,才有過百萬大軍。可是像秦朝、隋朝這麼強大的武力,有這麼多開創性的貢獻,這麼強大的王朝,這麼強悍的君主,居然非常短命,二世而絕,這非常值得大家思考。

我問了一位老師,老師告訴我說,有點兒像股市第一次抄底,第一次有的時候超前了一點兒,但因為整個社會還在向下走,一下子抬不起來,再有開創性的、再強大的政策都一勺燴在裡頭了。等到正式穩定下來,開創的那些東西正式確立下來,又被後人用了,所以秦之後就出現了漫長強大的漢,隋之後出現了漫長強大的唐。這也有點兒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意思,由秦開創再由漢發揚光大,由隋開創再由唐發展成盛世。《過秦論》講了很多這種道理,大興土木、建大陵墓、建阿房宮等。據考證阿房宮沒有真正建起來,剛搭了個土檯子就不行了,就完了。隋也是,窮兵黷武加上大興土木,開運河,建兩京,征高麗。征高麗的時候,全國來造船,船工日日夜夜泡在水裡,最後船工就爛在水裡,就這樣的征伐民力。國家再強大,不體恤人民,不休養生息,也會短命而亡。隋朝給了我們一個戲劇性的、慘痛的教訓,但是它開創的那些東西依然能造福中國人民。

世家閨秀許廣平

下面聊一聊許廣平女士,魯迅先生的遺孀。當然大家也都知道魯迅先生有原配妻子。首先要說民國時代是一個非常開放自由、非常西化的時代,甚至比西方還開放。民國時代男女之間第一次實現了平等,大家勇於追求愛情和自由,離婚有了自由,尤其是在知識分子階層。當時由於痛恨儒家,砸爛孔家店,大家學習了很多西方的東西,大概到了今天才能跟民國時代那種自由來比較。民國時候,很多知識分子都是在家鄉有一個原配的太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選擇,有的人勇敢追求愛情,比如說魯迅先生;有的人就沒有那麼勇敢,比如說胡適先生,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選擇嘛。

許廣平和魯迅是比較典型的師生戀,她讀師大的時候愛上魯迅。我發現凡是追求愛情的世家閨秀,在民國的時候最為勇敢。許廣平是典型的世家閨秀,她的爺爺輩叫一門三進士,她爺爺做到了當朝一品大官,她的堂兄是在中國歷史上寫下濃重一筆的粵軍總司令許崇智。大家看孫中山先生在廣東的歷史,會看到這個名字——葉劍英葉帥也曾在許崇智的粵軍做軍官。她的爺爺輩都是當朝進士,堂兄又是上將級的人物,她作為這樣一個優越家庭出身的大小姐,非常勇敢地把她寫給魯迅的情書直接刊登在報紙上。

其實不光魯迅先生,知識分子都很需要愛情,所以這兩個人就同居了。後來很多人都說魯迅先生,你有老婆,許廣平是小三,這不好。最後魯迅先生說,我跟朱安沒有正式履行結婚手續。清末民初,很多時候敲鑼打鼓,一掀蓋頭進洞房了,也沒有那麼完備的手續。據魯迅先生本人講,他沒辦正式離婚手續,就離開了原配朱安,跟許廣平生活在一起了。許廣平從一開始熱烈追求愛情,到最後成為妻子,有情人終成眷屬。

魯迅的書,尤其在新中國成立以後,大量出版,幾乎人手一本。所以在新中國成立以後,雖然魯迅在1936年就去世了,但黨和國家給了許廣平崇高的榮譽,她一直做到中央人民政府副秘書長。這樣高的級別,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士兵從紅軍開始戰鬥直到升為上將級別,這也是黨和政府對魯迅先生的一種尊重與肯定。許廣平高風亮節,把魯迅所有的版權、所有的稿子都獻給了國家。但是尾聲不太好,許廣平跟魯迅的孩子周海嬰先生,重新去訴求魯迅先生的版權和版稅。這個事情的說法是,魯迅先生的書發行了那麼多本,不是完全的市場行為,有政治原因、政策原因等,需要教育人民,包括課本的版稅很難計算。也就是說,魯迅先生這些精神財富是屬於人民的。最後還是按照許廣平的意思,並沒有給魯迅先生的後代高額的版稅。

《時代》誕生

1923年的這一天,《時代》周刊正式出版了第一期。這個雜誌是比較時政性的雜誌,非常關心中國的狀況,從它創刊開始一直到現在,把它雜誌里有關中國的封面拿來看一遍,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的變遷。一開始上它雜誌封面的都是在中國有Power(權力)的人、影響中國的人,比如吳佩孚、孫中山等,慢慢往後,近年來上封面的是李宇春,第一個中國娛樂明星登上了《時代》的封面。當時《時代》說,這個小姑娘讓中國人民第一次知道了投票決定結果是怎麼回事。我們一些國際明星,比如章子怡、韓庚都先後登上了封面。從吳佩孚開始一直到李宇春、章子怡、韓庚,我們清楚地看到了中國的變遷,中國從一個戰亂的國家,軍閥、政治家你方唱罷我登場,現在變成了一個由娛樂明星影響男女老幼歡樂的國家。

創辦一個成功的雜誌、報紙和大學都得熬年頭。你說今天辦一新雜誌,把《時代》從主編到看門的一個不剩全部都挖來,這雜誌還是不行,《時代》依然是《時代》。大學也是一樣,就是把清華大學從校長到看門的全挖來辦一大學,人家填志願還是報清華大學,所以文化傳承很重要。有悠久歷史的雜誌,它的公信力,所有的記者、編輯、主編的那種榮譽感以及信仰感,都是強大的。所以雜誌越久,文化之根越深,越有風格,越有風骨,越有氣場。所以《時代》到今天,依然是了解世界最重要的雜誌之一。雖然當紅的娛樂明星會登上很多雜誌的封面,但是登上其他任何雜誌封面都不是新聞,只有上《時代》封面才叫新聞,可見這本雜誌對世界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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