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大年初一。恭喜發財,大吉大利,給大家拜年。公曆是2月10日,在歷史上發生了「詩人之死」

初一民俗

大年初一,喜氣洋洋,中國地大物博,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今天的風俗都不太一樣。北京的傳統,今天白天不能開火,要在前一天夜裡把餃子煮好,天一亮,只要一見天光就不能開火了,然後一天吃兩頓涼餃子。但大家在大年三十已經都吃得腦滿腸肥,所以大年初一也吃不下什麼東西。還有就是北京人是要在天不亮的時候,五更就去雍和宮燒香,北京城裡頭的廟大概最大的就是雍和宮了,其他都比較遠,皇帝可能不太喜歡城裡頭有很多廟,大家跪的時候屁股對著皇帝,臉對著一個木頭人。所以北京城裡的廟是很少的。雍和宮裡頭供的是歡喜佛,皇帝都在那兒成人,所以北京城裡有這麼一個廟。

新年放炮是第一件事,從大年初一零點就開始,每年到那時候窗外一片震耳欲聾,不用看錶就知道大年初一的零點來了。放炮這個傳統,有各種各樣的弊端,但是到今天,我們依然在堅持著這個傳統,雖然是弊端,但是這是傳統。比如西班牙人鬥牛、美國人持槍,其實也是有弊端的事情,但是是大家的傳統。到今天各個民族都還在堅持傳統,因為對於人民來說,有些代價是人民願意付出的。因為人民不光是一個利益動物,每件事情都放在秤上量,人和動物的區別就是動物當然是逐食去,哪裡有吃的就去哪裡,但人是有民族傳統的,人是有文化的,有些傳統和文化要堅持。我個人堅定地認為,無論放炮受多少人詬病,但這就是我們民族傳統的一部分。

在海外,很多國家是禁止放炮的,所以等到這一天,海外的華人就去市政府申請。我妹結婚的時候也是按照中國的傳統放炮了,當時她在德國,於是專門向市政府申請,然後市政府說允許你們在這個地方放兩個小時。但德國還沒有賣大鞭炮的,就一個一個地單獨放,搞得我這當哥的很累,到處奔跑,這兒點一下,那兒點一下。

其他的傳統各地都不一樣,但是都是喜氣洋洋的。大年初一拜年要給很多紅包,我們小的時候最幸福的一件事情就是收紅包,收完紅包還要偷偷摸摸數,因為在當時那麼艱苦的環境下,我們上中學一個月零花錢大概兩元錢,過年收紅包有時候能收百八十元,真是激動得不行。等到有一天突然因為自己長大而不能收紅包,得給人發紅包的時候就覺得很痛苦,因為那會兒一個月掙一百多塊錢,二百塊錢,到大年初一一發紅包,錢就發沒了,因為怎麼著也得往紅包里放十塊錢吧,那時候還沒有一百塊錢一張呢。現在大家生活好了,估計像過年發紅包什麼的也沒那麼興奮了。

我後來移居到美國去,在那兒過了好多個春節,大年初一對海外華人來講同樣非常隆重,越是漂流在海外,越是有嚴重的鄉愁。等到春節這一天,海外華人就遊行,外國人也都跑來圍觀看熱鬧。這一天對華人來說非常幸福,華人在這一天也空前團結,在平時大家都分幫分派的,比如說台灣來的、大陸來的、香港來的等等,彼此看不上。像台灣的來得比較早,就看不上大陸來的,然後大陸來的講粵語的又看不上講普通話的,台灣來的自己又分成藍營跟綠營,平時還吵個架什麼的。但在這一天,所有的華人都空前團結,全部集中到一起來做這個盛大的遊行,共同慶祝屬於華人自己的春節。

最讓我感動的是在洛杉磯每年遊行的華人方隊,每年都有老知青方隊在裡面,那麼大年紀了還喜氣洋洋地跳,扎著頭巾、打著腰鼓,一臉昂揚地走在隊伍里,讓我看了特別感動,覺得特別美好。大家都經歷過一段痛苦的、帶有傷痕的歷史,但是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有最難忘的青春回憶,因為人們在那個地方相愛,人們在那個地方成長。雖然對國家的回憶也許是慘痛的,但是對於個人來說,每次看著那些六十多歲的阿姨叔叔們包著頭巾打著鼓,一臉喜氣地走在隊伍里的時候我都熱淚盈眶。

還有個大方隊的叫「越柬寮華僑」,因為在美國華人中間,寮國不叫寮國,叫「寮國」。越柬寮華僑排成大隊,專門一個大方隊遊行。每個人都認知自己是華人,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大家血濃於水,這一天非常美好。

在中國古代,大年初一大赦,犯人們就都放出來了,非常高興。古代叫秋後問斬,因為當時生產力有限,男的都是家裡的勞動力,所以犯了罪判了刑以後,先回家,收了秋打了豆,秋收之後再來問斬,挺人性化的。唐朝還出現過等到秋收後沒人管了,犯罪的人收了糧食,自己來長安問斬。當然這只是傳說,不知道是歷史書歌頌唐太宗,還是真的有一百來號人,全部自己回到長安,說秋後收完糧食,我們來候斬了。唐太宗龍顏大悅,當時就說了,你看我們這個國家多好,每個犯人都主動來候斬,所以一律赦免。聰明的罪犯就在秋後再犯,因為按理說就應該等到來年秋收的時候問斬,這其中要過春節,大年初一就大赦了。今天的中國已經沒有了大赦,在美國還有大赦,但是美國大赦不是赦囚犯而是赦非法移民。

普希金去世

1837年這一天,普希金去世。萊蒙托夫寫過一首詩叫《詩人之死》,寫的就是普希金。普希金是一位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為了他的年輕貌美的妻子,去和一位追求他妻子的法國流亡軍官決鬥。決鬥是那時候歐洲貴族的傳統,雖然後來被革除了,但那時候是被允許的,只要有證人在旁邊,然後兩個人都符合決鬥的規矩,別偷偷摸摸開槍就可以。普希金跟情敵決鬥,結果身負重傷,兩天後就去世了。這件事給了我們很深的教訓,就是告訴男人不要為了女人去打架,我個人覺得女人不喜歡打贏的人,因為女人是充滿了愛和情感的動物,兩個男人打架,通常女人會愛被打得滿臉是血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所以為女人打架是一件雙輸的事情。打贏了,失去了這個女人;打輸了,命都沒了。普希金就是這樣,再有多少愛也沒有用了。所以從這件事上,男人們都要吸取教訓,不要為了女人去打架。

「深藍」落敗國際象棋大師卡斯帕羅夫

1996年的這一天,IBM開發的計算機「深藍」和國際上最著名的國際象棋大師卡斯帕羅夫比賽,2月17日最終以2∶4落敗。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電腦越來越智能化,1996年到今天,短短十幾年,計算機技術以突飛猛進的速度在發展。我在清華讀大學的時候,我們學校最小的計算機都有半間屋子那麼大,之後我的第一台電腦叫odore,現在連那個牌子都已經沒有了,當時很貴,三萬多元錢一台,內存就64KB。放在現在大家想想,64KB能幹什麼?什麼也幹不了。當電腦突飛猛進的時候,人腦跟不上了。於是在後來,已經沒有人贏過電腦。

國際象棋是一個規則非常複雜的比賽,我個人認為,其實規則越複雜的東西越容易被電腦掌握,因為規則複雜,電腦是可以分析出來的。而規則越簡單,它就牽扯到了人對人的判斷。圍棋就是世界上規則最簡單的一種棋,一句話就說完了,只有黑白兩種子,把你圍住,你的棋子就被拿掉了,就在這麼簡單的規則下,沒有任何電腦能與圍棋高手下,甚至低手也不能。我就是圍棋低手,但是電腦也贏不了我,可要是跟人下,誰都能贏了我。電腦就算偶爾能贏我,它也贏不了九段高手。因為九段高手下圍棋的時候,他已經不是簡單的規則和計算,其中包含一個「道」的問題,是一個非常高級的問題,這個就是人和動物、人和電腦、人和機器的區別。國際象棋很複雜,包括中國象棋也是,有很多規矩,規矩一多其實主要就是靠計算,這樣人就下不過電腦。但是圍棋到今天,我猜到未來,電腦也贏不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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