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齋 第七百二十八章 「風擊之術」與「世界」響應著你的劍!

源一的這記宛如預判了他的動作的斬擊,實在是難以閃避。

豐臣信秀僅來得及把腦袋奮力往後縮,儘可能地遠離陽神的刀鋒。

嗤啦——刀刃割開皮肉。

豐臣信秀他那清秀的臉,再次被斬出一條巨大的豁口。

此次的這條豁口,從右嘴角開裂到他的左耳根。

雖然很痛,但好在眼睛沒有受傷,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戰鬥。

源一的打法和剛才相比,沒有任何的改變——剛猛得讓人難以想到這是一個老人家。

嘭!

踩踏甲板的聲音炸起。

發起追擊的源一,踏出左腳,用力踩踏身前的甲板,然後以左腳為軸轉動身體,身上的雨珠、血珠被震飛,衣服的下擺甩出一個好看的半圓。

他借著轉動身體所帶來的離心力,將掌中的陽神向著豐臣信秀用力劈出!

刀鋒割開下落的雨滴,帶起陣陣清脆的聲響。

清脆的聲響一眨眼膨脹,接著——亮眼的刀光越過大氣,光一口氣集合在豐臣信秀的身上。

本能地感覺到現在的源一,似是與剛才有著很大不同的豐臣信秀,為求穩妥,沒有選擇硬接源一的斬擊,而是保守地選擇後撤、暫避鋒芒。

源一剛在豐臣信秀臉上砍出的刀傷,此時已恢複如初。

在後撤、避開源一的斬擊時,豐臣信秀忍不住地用詫異的目光緊盯著源一剛劈出的這一刀。

——這是……柳生新陰流的燕飛?不……和燕飛有著許多的不同……

嘭!

用力踩踏甲板的聲音再次響起——源一邁動右腳,前踏一步。

他似是不打算再讓豐臣信秀再像剛才那樣襲擊琳一般,緊緊「貼」著剛後撤的豐臣信秀,不讓他再騰出手來攻擊琳。

豐臣信秀看得很清楚——源一幾乎是在他後撤的同時……不,是在他都還沒開始後撤時,就已經像是預料到他會向後撤步似的,提前向前送步,不讓豐臣信秀從他的攻擊範圍內脫離。

——嘖……!他是看穿了我所有的動作嗎……!

豐臣信秀的臉上,此時再無剛才順利重傷源一後的那份從容。

表情隨著神經一起緊繃在一起的他,將吉光骨食往身後仰,擺出香取神道流中「卷打」的架勢。

目標:源一那已經負傷了的胸膛——吉光骨食劃著筆直的線,迫近著這一目標。

然而,與剛才相似的一幕,再次發生。

源一腳步一錯、一閃,便讓吉光骨食再次落了個空。

在閃避的同時,源一將陽神高舉過頭頂,切換成上段架勢。

雨幕中——白刃一閃!自上而下地朝豐臣信秀劈去的陽神,挾風作響。

身子朝右側閃去——靠著「不死之力」所賦予的超乎尋常的反應速度,豐臣信秀雖成功躲過了源一的這一擊,身上未受半點的傷,但他的雙目卻瞪得像是自己中刀了一樣。

——無外流?不,似乎還有點北辰夢想流的部分劍法的影子!

他還沉浸於錯愕之中時,源一他那急如暴雨般的追擊又來了。

橫斬、下劈、上撩、刺擊……

源一每揮一次刀,豐臣信秀眼中的驚愕便濃郁一分。

剛才源一用著二刀流時,基本都是在使二刀流的技法,所以還看得不那麼清楚。

而現在,源一將他的炎融收回進鞘中,僅握持著陽神、改用一刀流後,豐臣信秀便清晰看到——源一的每一招、每一式……明明和他記憶里的各個流派的劍技有著相當的不同。

但他就是能在源一的招式中,看到各個流派的影子。

無外流的迅疾……

富田流的技法……

示現流的破壞力……

香取神道流的深厚……

柳生新陰流的沉穩……

……

舉個不恰當的比喻……源一的招式就像是一個「大染缸」。

各個流派各取一瓢,組合成了源一的「劍」。

明明就只是個「大雜燴」、「大染缸」而已……

卻讓豐臣信秀在源一的劍里感受到了如山嶽般的沉重!

(看來,你的劍術水平還有待提高啊。各個流派的劍技……我不早用出來了嗎?)

沒來由的,豐臣信秀突然回想起了源一剛才跟他所說的這句話……

——媽的……!

豐臣信秀是一個很不喜歡講髒話地人。

但此時的他,卻忍不住地破了戒。

——計畫一次又一次地被打亂……真是夠了……!

原本的計畫,是輕輕鬆鬆地取下重傷了的源一的首級,可現在看來——這計畫是沒有啥實現的可能性了。

一而再、再而三出現的意外,不斷打亂著豐臣信秀的計畫。

計畫被打亂得七零八亂,這讓最厭惡計畫被打亂的豐臣信秀,其臉上布滿駭人的陰雲。

——胸膛被開了這麼大一條口子,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豐臣信秀深吸口氣,攥緊掌中刀,一改戰法,向源一發起剛猛的快攻!

眼前這位老人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能突然像是獲得了「預知動作」的能力?

豐臣信秀一概不知。

但他知道——凡人的胸膛被開了個大口子,不可能一點事兒也沒有。

所以,他更改了戰法。

你不是能預知我的動作嗎?你不是能靠著預知我的動作來進行閃避嗎?

那便要看看你這已經負了重傷的身體,能閃多久!

他攻擊著,猛烈地攻擊著,逼迫源一閃避,逼迫源一消耗著他的體力。

事態的發展,一如豐臣信秀的預想——避免與身體素質佔優的他拼刀的源一,閃轉騰挪,閃避著他的攻擊,被他不斷地消耗體力。

這個有著「劍聖」之名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再這麼與他消耗下去,自己的身體遲早會撐不住——豐臣信秀的心裡這麼想著。

他想著:不得不拚命閃避著他的攻擊的源一,現在應該會感到焦急吧。

然而——在定睛朝源一的臉上看去後,他卻未在源一的臉上看到分毫焦躁之色。

他僅看到了……源一的臉上掛著笑容。

並非是摻雜著任何負面情感、多餘情感的笑容。

就只是笑。

十分單純、單純到沒有雜質在內的笑。

……

……

——這是……通透境界嗎……?

看著眼前變得「通透」的世界,久違的熟悉感,湧上源一的心頭。

曾幾何時,他也曾數次試過這樣——眼前所見之物,突然變得「透明」。

因眼前所見之物變得「通透」,所以他為這個與「無我境界」截然不同的狀態,命名為「通透境界」。

但在感覺熟悉之餘……他又覺得極其得陌生……

此次眼裡所見的世界……要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進入「通透境界」時所見到的世界,都要透明!

風也好,雨也罷。

人也好,劍也罷。

他們的軌跡,他們的一舉一動,在他的眼裡,全都無所遁形!

這種感覺……已經不像是世界在自己的眼裡變得通透了。

更像是自己與世界融為一體了!

自己即是世界,世界即是自己!

自己為何會突然進入這種「與世界融為一體」的奇妙狀態、剛才自己所聽到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通透境界」到底是什麼……太多太多的疑問,紛至沓來。

源一不知這些疑問的答案。

他現在也顧不上去思考這些疑問的答案。

此時此刻的他,正沉浸于欣喜之中。

——這就是……劍道一途上新的「山峰」與「風景」嗎……?

源一的嘴巴彷彿要發出輕咳一般微微地張開著,唇邊涌著止不住的笑意。

豐臣信秀剛才的猜想,其實一點也沒錯:他的動作,的確都被源一給看穿了。

世界在他的眼裡,無所遁形——這自然也包括了豐臣信秀的身體。

豐臣信秀身上的每一次呼吸的變化,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的運動,在源一的眼裡都無所遁形。

僅看著豐臣信秀身上的肌肉、骨骼的運動變化,源一便能精準地認出他接下來是要做什麼動作,是要出什麼招。

在豐臣信秀突然一改戰法、轉而向他發起猛烈的快攻後,源一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看出了豐臣信秀所欲為何。

雖然現在靠著毅力,以及激動的情緒,而暫且壓制住了身體的痛楚,但再這麼拖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便會因體力耗盡而倒下。

換作是此前、在進入「通透境界」之前,源一興許會暗暗感到心焦,然後絞盡腦汁,思考著能夠反制的方法吧。

但此時此刻的他——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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