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齋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大坂春之陣的前奏曲與好聞的熏香

看著連忙朝他躬身道歉的北原,緒方他那因北原剛才的蠻橫態度所冒出的鬱悶心情,現在也稍稍散去了些。

輕輕地點了點頭,以示對北原的道歉的接受。

而直周看到北原如此醒目地及時朝緒方道歉,以及看到緒方似乎不會再追究北原的無禮之舉後,心中最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真島先生。」直周朝緒方做了個請的動作,「十分抱歉,讓您在館門外等我們那麼久。來吧,我們進館吧。」

「沒事。不用道歉,我也只是剛來而已。」

緒方與直周並肩同行,朝全兵館走去。

那4名負責接待來客,剛剛也圍攏在緒方的身前、為北原助勢的青年,現在紛紛從震驚中回過了神。

其中一人十分醒目地趕忙上前,為直周他們領路。

北原此時已直起了剛剛向緒方鞠躬道歉的腰桿,怔怔地看著已經穿過館門、即將進到館內的緒方。

——這傢伙……竟然真的是一色先生的貴賓……?!

直到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冰冷現實,仍舊讓北原感到難以置信。

北原的大腦此時飛速運轉著。

他現在正絞盡腦汁思考:這個戴斗笠的傢伙,從其聲音聽來,年紀大概只與他相仿。如此的他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被一色直周如此禮遇?

他是某位高官的子孫?還是某個鉅賈的後代?

突然——北原的身子猛地一抖,臉一白。

他陡然發現了一件讓他直冒冷汗的事情。

年紀與他相仿,而且還被一色直周如此禮遇……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上北原的心頭。

他連忙挪轉視線,下意識去追一色花的身影。

然而他的視線已經追不上了。

一色劍館的眾人,此時已經全數進到了館內。

……

……

「真島先生,我來給您介紹下。」與緒方並肩同行的直周,熱情地幫緒方做著介紹,「這位是我的長子——一色如水。」

「如水,這位就是我跟你所說的那位人傑:真島吾郎。」

「真島先生,初次見面。」如水率先朝緒方躬身問好,「在下一色如水,請多指教。」

緒方輕輕地點頭還禮:「初次見面,我是真島吾郎。」

在緒方做著自我介紹時,如水悄悄地打量著緒方。

——他就是父親所說的那個真島吾郎嗎……

因直周和一色花對緒方的真實身份的守口如瓶,如水自然是不知道目前的「日本第一通緝犯」就在他的身邊。

直周只跟如水說過:他邀請了一位名叫「真島吾郎」的年輕武士來與他們一同觀看「大試合」,屆時等見到他了,千萬要記得禮貌,不可對他做出任何無禮的行徑。

名叫真島吾郎、父親不知為何極其尊重他——這便是如水目前已知的對緒方的所有情報。

如水對緒方都知之甚少,那就更別提是館內的學徒們了。

走在緒方、直周、他們身後的一色劍館眾學徒,現在紛紛用著好奇、疑惑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只能看到個背影的緒方。

「而這位……」直周這時把目光轉到了一色花的身上,表情緩緩變得怪異,「這位……應該就不需要我多介紹了。」

「好久不見了,真島先生。」一色花向緒方點頭示意,淡淡道。

此時的一色花,面無表情。

但在一色花向緒方點頭問好時,一色花看向緒方的目光,其中所蘊藏的情緒,像是下意識般地變得古怪、複雜。

此前在浴池裡與緒方的那尷尬至極的一幕幕,在一色花的腦海中閃過……

而緒方也是這般。

在看到一色花後,由一色花、浴池等關鍵片語成的回憶片段,便自動在一色花的腦海中彈出,使得緒方在看向一色花時,表情也不受控制地變得怪異。

「嗯……」緒方輕聲說,「好久不見……」

舉行「大試合」的場地,是全兵館最寬敞的「乙號道場」。

在來到「乙號道場」後,該道場內的光景讓緒方不由自主地發出低低的驚呼。

緒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寬敞、豪華的道場。

該道場寬敞到哪怕是有50餘號人同時在裡面切磋、較量,也絲毫不會感覺擁擠。

為了迎接「大試合」的到來,該道場的地板被刷洗得都能照出人影來。

天花板等各處難以清理的地方,也全都清理得乾乾淨淨。

道場的邊緣地區,已有半數的位置已被坐滿。

在進到道場後,緒方立即感受到有無數道目光朝他們這邊射來——其中的絕大多數,都射向了坐在緒方側後方的一色花。

緒方粗略觀察了下,現在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色花的人,基本都是年輕的男性。

他們看向一色花的目光中,都蘊藏著一種相同的情緒——火熱。

而面對這些人投來的火熱目光,一色花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年輕人基本都看著一色花,而上了年紀的人,基本都在看著緒方,朝緒方這位因戴著斗笠和面巾而格外顯眼,同時也非常陌生的人投來疑惑的視線。

「咦?真島君?」

這時,一道耳熟的聲音突然自緒方的身側傳入緒方的耳中。

「柴田?」緒方訝異地看向這道聲音的主人。

「啊!真的是真島君!」

聲音的主人——也就是曾和緒方共事過一晚、「大坂第一藝者」初光的護衛:柴田正一邊露出著爽朗的笑,一邊用力地朝緒方擺著手,朝緒方快步奔來。

……

……

此時此刻——

全兵館,某處無人的偏僻角落——

「安芸君,容我確認一下,昨夜所收到的新任務的內容,你沒有忘記吧?」一名神色冷峻的青年,朝身前的一名正不停活動脖頸筋骨的壯漢這般問道。

這名被喚作「安芸君」的壯漢,額頭處有著條橫向的大刀疤,這條大刀疤令他的臉平添了幾分猙獰。

「記得記得。」安芸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左嘴角,「這新任務可是我最喜歡的任務類型……才不會忘記。」

「放心地交給我吧。」

安芸用力地伸了下懶腰,露出獰笑。

「豐臣大人總算是給了些有趣的任務給我做了啊……」

「能為『大坂春之陣』譜寫一曲美妙的前奏……真是三生有幸啊,當初選擇為『太閣桐』賣命,果然是選對了。」

「般若啊,待會等『大試合』開始後,你就在台下好好看著吧。」

安芸這時將目光轉回到身前的那名冷峻青年的身上。

「看我是如何出色地完成任務的。」

被稱作「般若」的冷峻青年點了點頭:

「我會好好地期待你的表現的。」

「待會隨便你怎麼鬧。」

「但切記——不論如何,都必須要保證你之後能被送進大坂的揚屋。」

「若沒能達成這最重要的目的,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揚屋:即監獄)

……

……

大坂,某片鬧市裡——

「阿町小姐!快看!這條魷魚好大哦!」

阿築十分興奮地朝阿町展示她手中的那串有她整張臉那麼大的烤魷魚。

「哇哦,真的很大耶,你在哪買的?」正不斷往嘴中塞著糯米糰子的阿町,因嘴中塞滿了糯米糰子,所以講起話來略有些含糊。

「就在那邊的路口。」阿築朝不遠處的路口一指,「那裡有個烤魷魚攤,一串只需20文錢,阿町小姐你要不要也去買一條來嘗嘗看?」

「嗯……我就不用了。」阿町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相比起烤魷魚,我還是更喜歡甜食,我想多留點肚子去吃更多甜的東西。」

說罷,阿町在一整串糯米糰子——足足4個糰子給一口氣塞入口中。

阿町和阿築都是活潑的女孩。

大坂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過,但她們卻在旅店裡無所事事地發獃、虛耗時間——這種事,她們可做不來。

因此在緒方趕赴全兵館、準備參加「大試合」後,阿町與阿築便結伴出門,準備繼續到仍未去過的地區「探險」。

她們倆自出了旅店後,便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好不快樂。

「阿町小姐。」阿築將手中那碩大的烤魷魚塞入自己嘴中,明明整個口腔都被魷魚給塞滿,但講起話來卻絲毫不含糊,「我剛打聽到了——沿著這條街直走,然後再向右拐2個彎,便能看到一條很熱鬧的歡樂街。」

「那條街上有很多彈琴、說書、表演雜耍的藝人。」

「這條街離我們這兒也不是很遠,我們現在一起去看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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