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齋 第六百三十二章 請緒方來當劍術比賽的嘉賓?

緒方仨人與有陣子沒見的直周大眼瞪小眼,場面一時之間帶著幾分滑稽的氣息。

若論現場眾人中,誰的表情最誇張,那自然是非直周莫屬。

雖說緒方現在戴著面巾、斗笠,但緒方的身形、腰間的佩刀,以及分別站在其左右兩邊的兩位女忍,還是讓直周於第一時間認出了此人正是他此前想破腦袋,也想令其加入他們的「倒幕大業」的那個男人。

「緒、緒方……」直周的舌頭像是麻痹了一樣,僵硬地扭動著。

剛念叨出「緒方」這一姓氏,直周終於回過了神,意識到此地並不是個能很方便地念出緒方名諱的場合,於是迅速閉住了嘴,改稱真島。

「真島大人,您、您怎麼會在這……?」

「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呢……」

——大坂真的是座有著百萬人口的大城嗎……

緒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著。

此時,緒方突然發現——自他來到大坂後,似乎就在頻繁地偶遇到熟人、認識的人……

抑制住繼續吐槽的衝動後,緒方揚起視線,看向直周身後的這座小破屋:「一色先生,我想問問:此地是予二大師的住所嗎?」

聽到緒方的這番話,直周猛地意識到了緒方會現身於此的原因,趕忙朝緒方問道:

「真島大人,您是來找予二大師的嗎?」

「嗯。」緒方也不隱瞞,畢竟這也不是啥值得隱瞞的事情,「我聽聞予二大師的修刀技藝登峰造極,所以特地來此,想委託予二大師修繕在下的佩刀。」

「是來找予二大師修刀的嗎……」直周往旁邊一站,讓出了條路來,「予二大師現在恰好正在家中,請進吧。」

「直周先生,你和予二大師是朋友嗎?」緒方一邊順著直周讓開的道進到這小破屋中,一邊朝直周問道。

「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吧。」直周呵呵笑著,「一直以來,我們一色家都是找予二大師來幫忙鑄刀,刀損壞了也是委託予二大師來幫忙修繕。」

「我今天沒什麼要事得做,所以便想著來找這位老朋友聊聊天,順便看看之前委託他修的刀,進度如何了。」

「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於此地與你重逢了,世事真是難料啊。」

於心中再一次感慨大坂是真的小後,緒方一邊解下左腰間的大釋天,用右手提著,一邊粗略地打量著這座小破屋內的光景。

這座小破屋的外觀破破爛爛的,而裡面也相差無幾。

穿過房屋的大門後,便直通一間略有些逼仄的廳房,廳房內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就只有幾條又破又舊的坐墊。

走廊還算完整,天花板就有些慘不忍睹了,抬頭一看——光是廳房處的天花板,就有足足3個或大或小的破洞。

不過屋內的光景雖簡陋、破敗,但還算乾淨,走廊也好、牆壁也罷都有被很好地清洗過。

緒方抽了抽鼻子,剛剛在屋外時他便聞到了極重的由鐵味、木炭味、以及什麼東西被燒焦的氣味所混合成的異味。

在進到屋內後,這股異味便立即變重了許多。

緒方注意到,這異味似乎是自這屋子深處的一間掛著厚密門帘的房間傳出的。

除了這陣陣異味之外,從那房間里傳來的,還有「嚓擦嚓」的磨刀聲。

「直周。」

這時,那座房間傳來一道有些嘶啞的中年男聲。

「是誰來了?」

「予二大師!」直周沖剛剛這道聲音所傳出的方向喊道,「有位……我的故人想找你修刀!你先把手中所做的活停一停吧。」

「你的故人?帶他進來吧。」

這簡短的對話,以這道冷淡話語作終結。

「真島大人。」年紀足以做緒方爺爺的直周,畢恭畢敬地朝緒方做著「請」的動作,這幅畫面怎麼看怎麼違和,「請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予二大師他工作的地方。」

說完,直周便徑直朝他所謂的「予二大師的工作間」——也就是那座不斷有異味、異響傳來的房間大步走去。

待緊跟於直周身後、撩開那座房間的門帘後,門帘後的光景讓緒方的雙眼不由得一亮。

門帘的後方,是一座鐵匠鋪。

鐵匠鋪的東南角,擺放著一塊塊未經敲打的生鐵,與一座由煤炭組成的小山。

東北角則是負責打鐵的冶煉台。鞴(類似於鼓風機)、橫座(刀匠打鐵時所坐的位置)、火床等設施一應俱全。

西北角的角落,倚靠著一桿感覺只需輕輕一揮,就能將一個成年人的腦袋給砸得和從高樓上掉落在地的西瓜差不多的大鐵鎚。

房間的西南角,是唯一一塊有鋪設著榻榻米的地方。一名身材極壯實的中年人正蹲坐在這個地方,用腳踩著一塊磨刀石,以特定的節奏來讓雙手所捧著的一柄刀與腳下的磨刀石相磨。

這名中年人年紀感覺在40歲上下,皮膚黝黑,留著在這個時代極為罕見的寸頭,細短的頭髮如一根根鋼針般立起。

身上僅穿著這一件單薄的灰色浴衣,身材相當壯實,尤其是雙臂,雙臂的一塊塊肌肉都如花崗岩般緊實、充滿力量感。

緒方之所以在進到這座鐵匠鋪後會眼前一亮,也正是因為這個中年人……準確點來說,是因為這個中年人手中所磨的刀。

這名中年人現在正研磨著一柄壞得極厲害的刀。

不僅刀刃布滿缺口,刀身都直接向右邊彎折了近10度。

如果將這樣的破刀交給緒方,讓緒方設法將這刀給修好,那緒方即使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有什麼辦法將損傷如此之重的刀給修好。

然而——此時呈現在緒方眼前的景象,卻明明白白地告訴緒方:還真有人有辦法將這刀給修好。

這柄破刀現在呈現著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

這柄刀以刀身中央為界限,從刀身中央到刀尖的這一部分,刀刃布滿缺口且彎折。

而從刀身中央到刀身根部的這一部分,刀刃筆直無缺口,就跟柄新刀一樣。

一柄刀兼具破損與嶄新兩種狀態……其模樣說不出的詭異。做個類似的比喻……就像是將一棵桃花樹的樹枝給嫁接到了香蕉樹上一樣。

而究其原因——這柄刀之所以會呈現如此詭異的狀態,便是因為這個中年人是從這柄刀的刀刃根部開始修起的。

此時,這名中年人就一直在用磨刀石磨著這柄刀的刀刃根部,直到緒方他們都進來了,也沒有放下手中的工作或是抬頭看緒方他們一眼。

「真島大人。」直周這時十分及時地朝緒方他們介紹道,「這位正是予二大師。」

「予二大師!這位便是我的故人——真島吾郎。」

「初次見面,予二大師。」在直周的聲音落下後,緒方立即微微躬身,自我介紹道,「在下真島吾郎。」

磨刀的聲音終於停下。

中年人……也就是予二此時終於停下了手頭磨刀的工作,抬頭看向緒方等人。

「……你好,我是予二。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予二的自我介紹非常簡短,也不跟緒方進行過多的寒暄。

將自個手中的這柄已修了一半的刀放到一邊後,予二將雙手交叉探進寬大的浴衣袖子之中。

「讓我看看你要委託我修的刀吧。」

予二這種不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作風,倒頗合緒方的胃口。

既然予二如此之直爽,那緒方也不多廢話,拔出大釋天和大自在,將這2柄刀朝予二遞去。

「在下想委託您修繕這2柄刀。」

予二以雙手接刀。

看著大釋天和大自在這布滿缺口的刀刃,予二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面無表情。

移動視線,粗略地打量了一遍刀身後,便用力挑了下眉,以帶著幾分驚詫之色在內的語氣低聲道:

「這種類型的鑄刀方法……這是天向宗僧人所鑄的刀嗎?」

予二竟然只看了一眼刀身就認出了這2柄刀由何人所鑄,這讓緒方既驚訝又驚喜。

「正是。」緒方道。

「天向宗僧人的作品嗎……」予二喃喃道,「好久沒看過那幫禿驢的作品了……這2柄刀叫什麼名字?」

「打刀大釋天,脅差大自在……」

——禿驢?

從予二的口中聽到「禿驢」這個稱謂後,緒方不知為何,心裡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拿佛門用語來做刀劍的名字嗎……哼,的確是那幫禿驢的作風呢。」

「這2柄刀似乎還用了些南蠻的鑄造技藝……不過主要還是以天向宗的獨門鑄刀法為主。」

說到這,予二又掃視了幾遍手中所捧著的大釋天與大自在,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錯的刀,兼具堅韌與鋒利。各類寶刀我也見過無數了,論品質能勝過你這兩柄刀的,也是屈指可數。」

「能夠讓這2柄刀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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