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齋 第六百零三章 一男一女一間澡堂

「……那孩子剛才所說的那些什麼『為了找回家人』,都是她的一面之詞。」

「我覺得……不能排除她其實是為了什麼原因來貼近你,而隨意編了個理由的可能性。」

為了某個理由而貼近緒方——阿町對這事可有經驗了。

她當初在蝶島,就是為了利用緒方的強悍實力,好增加她完成任務的成功率而貼近緒方。

一開始是為了利用緒方,至於後面與緒方產生感情,便是後話了。

阿町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笑了笑:「這些我都有數。我怎麼說也在外流浪了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以來,我可不只是僅增長了劍術水平而已。如何防備他人的經驗,我現在也非常地充足。」

「把她帶在身邊,即使她真有什麼歹意,我也有充足的信心讓她想謀害我也無從下手。」

緒方覺得阿築剛剛所說的那些,可信度還是有的。最起碼「阿築和伊賀有著聯繫」這一點基本是正確無疑的。

人可以騙人,但系統卻不會騙人。

系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緒方:這運勁是伊賀流禁術。阿築所用的這招數的的確確是伊賀流的招數。

阿築這孩子與伊賀有著或淺或深的因緣——這是可以肯定確有其事的。

「那暫且先假設阿築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沒有騙我們……」阿町咬了咬下嘴唇,搖了搖腦袋,「那我覺得這樣一來,就更不能把她帶在我們身邊了。」

「你剛才所說的『伊賀的殘黨受研究不死的勢力所雇,四處尋找你』只是你的猜想。伊賀的殘黨說不定是被別的勢力所雇,比如某個藩國,抑或是……被幕府所雇。」

「若將阿築帶在身邊,真的將伊賀的殘黨給引來了,說不定會惹來什麼比研究不死的勢力還要麻煩的組織。」

「如果這個正四處尋找你的勢力,是出於友善的目的而在找你也就罷了。但倘若是為了什麼不友好的目的而在找你……」

說到這,阿町像是不忍再說一般,頓了頓,抿了抿嘴唇。

「所以,我覺得與其主動將麻煩惹來,倒不如設法將麻煩給避開。」

「你我現在居無定所,行蹤不定,而且你也一直有十分小心地隱藏自己的身份,這些勢力想找到你也沒那麼容易。」

「因此只要不把阿築帶在身邊,我們一如既往地小心行事,不暴露我們的行蹤,這些正在找你的勢力恐怕花上數十年也找不到我們。」

「那個……所以……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自知自己沒什麼文化,所以阿町對自己的語言概括能力沒有什麼信心,在說完了想說的話後,阿町忍不住詢問緒方有沒有聽懂自己剛才的話。

「嗯。我聽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緒方點了點頭,然後莞爾一笑,「簡單來說,你就是擔心伊賀的殘黨其實是被什麼更加麻煩的勢力所雇,擔心將阿築帶在身邊後,會引來比研究不死的勢力還要麻煩的組織。」

「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他們找到我們也不容易,所以與其主動將他們引來,倒不如在他們還沒找到我們時,能避就避。這樣一來,說不定直到你我百年後,那個勢力都沒找到我們。」

阿町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真不愧是御前試合文試的頭名呢,兩句話就將我剛才的那一大段話概括得明明白白。」

「你的這些顧慮,我都明白,也都有考慮到。」緒方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表情變得嚴肅,「但我覺得——倘若那些伊賀的殘黨,是被別的勢力所雇的話,就更有必要將阿築帶在身邊,將伊賀的殘黨引來,接著再順藤摸瓜,弄清楚伊賀殘黨背後的勢力是什麼了。」

「我的人皮面具已經被毀。」

「現在只能靠圍巾、斗笠等物來遮蓋面容,但用這些來遮蓋面容,百密終有一疏。」

「在沒有人皮面具的當下,我已沒辦法百分百地保證自己的行蹤不會被暴露。」

「所以——與其等這些潛伏在暗處的勢力,在未來的某一天追蹤到我們的行蹤,然後找到我們。」

「倒不如早日設法弄清他們的真面目與目的,這樣還能掌握一點主動權。」

末了,緒方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我可不想在未來的哪一天,比如正在泡澡時,突然有不明身份的傢伙找上門來啊。」

阿町低著頭,緊抿著嘴唇,似乎是在思考、消化著緒方剛剛所說的話。

過去半晌後,阿町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阿町揚起視線,與緒方對視,露出微笑,「仔細一想——就這麼任由有不名勢力在尋找我們,而我們卻無動於衷,這的確不符合我們的風格。」

「就這麼無視這個試圖尋找你的不明,也確實算不上什麼良策。」

「那好吧……那就……讓那孩子與我們同行吧。」

……

……

「不好意思,請問廁所在哪裡?」直周朝身前的一名侍者打扮,左臉頰有著塊顯眼的紅色胎記的青年問道。

「呃,啊……」這名臉上有胎記的男侍支支吾吾,臉因尷尬而漲紅。

「你不知道廁所在哪?」直周一臉意外,上下打量了這名胎記男侍幾遍,他身上的的確確穿著侍者的服裝。

「不好意思……」胎記男侍低著頭,囁嚅道,「我是新來的,今夜是我首次上工,還沒有記清楚廁所等地的具體|位置……」

「哈哈哈哈,這樣啊。」直周發出爽朗的笑,「沒有關係,能夠理解。」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時,一名年紀稍大的女侍,快步自走廊的一側奔來。

——如果跟這女侍說這年輕人不記得廁所的位置,這女侍之後一定會痛罵這年輕人一頓的吧……

直周瞥了身前這名胎記男侍一眼後,沖這名朝他們這兒快步走來的女侍笑道:

「什麼事也沒有,只是老夫一時無聊,硬扯著這年輕人跟我聊天而已。」

「啊,對了。我想問一下,廁所在哪兒?」

「廁所的話,沿著這條走廊直走,然後再向右拐2個彎便能看到了。」女侍一邊行禮一邊回答道。

「這樣啊,多謝了。」直周拍了拍胎記男侍的肩膀,「年輕人,之後有機會再一起聊聊吧。」

知道直周剛才是在幫他打圓場的胎記男侍,一邊用力點頭,一邊朝直周投去感激的目光。

直周沿著那名女侍所指的路,終於找到了廁所。

在一口氣讓身體減少了近半斤的重量後,直周皺緊眉頭,一邊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以蹣跚的步伐走出廁所。

——年紀大了,身體就真的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啊……才下蹲了這麼一點時間,結果在站起來後,頭竟暈到險些站不住……

只要下蹲時間稍長一些就會頭暈目眩——這是直周好幾年的老毛病了。

他也試過去看醫生,吃了不少的葯,但無一味葯是管用的。

——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江戶幕府倒台呢……

直周在心中發出無聲的長嘆。

在頭暈的癥狀稍稍緩解過後,直周快步走回他與一色所住的房間。

在拐上返回房間的必經的走廊後,一伙人與直周擦肩而過。

這夥人似乎是幫行商,他們正熱熱鬧鬧地朝通向一樓的樓梯走去。

直周也沒多留意這伙與他擦肩而過的行商,甚至都沒多看他們一眼就與他們擦肩而過。

而在直周與這伙行商分開甚遠後,這伙行商的領頭之人——一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對他身後的部下們大聲吆喝著:「人都來齊了吧?」

「都來齊了!」某人大聲應和道,「一之助先生,我們要去哪兒喝酒啊?」

「哈哈哈!我帶你們去家酒特別好喝的居酒屋!今天終於將東西都賣乾淨了,不喝個酩酊大醉、好好慶祝一番,絕不回來!」

……

……

剛回到房間,直周便看到了正盤膝坐在榻榻米上的一色。

此時的一色,正認真看著一百多年前的大劍豪:宮本武藏所著的知名兵法書:《五輪書》。

日本的兵法,和中國的兵法不是一個概念。

日本的兵法是「兵器之法」的意思,《五輪書》則主要記述著宮本武藏對各類武器的使用心得,並由此衍生出來的關於「道」的感悟。

在看到自家爺爺回來後,一色只冷冷地看了直周一眼,隨後便收回了視線,不再瞧直周一眼。

——還在生我的悶氣么……

直周一看便知——一色仍在為直周之前的那番要求她在今年之內嫁出去的言論而生著悶氣。

直周也懶得理倔強的一色,他不覺得他要求今年已經21歲、在這個時代已算是高齡婦女的一色在今年之內出嫁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你還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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