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烏恩卡姆依 第五百三十二章 逃出生天

一刀將最上的腦袋劈成兩半後,緒方蹲下身,用最上下身的袴擦著大釋天刀刃上殘留的鮮血、脂肪與腦漿。

擦凈刀刃,收刀歸鞘後,見最上旁邊有個皮製的水袋後,便順便用水袋裡面的水洗了洗現在沾上了不少鮮血的臉頰。

剛剛在斬殺一擁而上的最上的那些衛兵時,因空間過於狹窄,所以緒方想躲開濺到身上的血都無處可躲,所以臉上、鎧甲上都濺上了不少的鮮血。

迅速洗乾淨臉後,緒方長出一口氣:「好了……該離開這兒了……」

安全離開營寨的難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沖入營寨的難度要高。

不過對於該怎麼離開這兒,緒方也早有計畫。

他所擬定的離開營寨的計畫也相當地簡單粗暴。

不過在正式動身離開這座營寨之前,緒方還有一件事要做。

緒方瞥了一眼自個現在穿在身上的這布滿濃鬱血腥氣的鎧甲,然後又看了看倒在他腳邊不遠處、身上鎧甲基本沒有沾染上太多血液的士兵。

「得先換一件鎧甲呢……」緒方一邊呢喃著,一邊開始脫著身上的鎧甲。

在用熟練的動作脫著身上的鎧甲時,緒方突然冷不丁地想到——自己明明從未在軍隊中效力過,但卻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穿戴鎧甲的經驗……

……

……

第一軍的營寨中共有2個馬廄,一個位於營寨的南面,另一個則位於營寨的北面。

此時此刻,不論是南邊的「南馬廄」,還是北邊的「北馬廄」,馬匹的情緒都極不安定,不斷刨著蹄子、發出嘶鳴。

這種臨時使用的馬廄,自然是不會用什麼特別複雜的工藝製成,更不會給每匹馬都建一個欄位。

把馬匹集中到一起,然後用薄薄的木製柵欄一圍——這就是這種在行軍路上臨時使用的馬廄的製作方法。

軍中所使用的馬匹都不是很高,所以用來圈馬的木製柵欄也不需要太高。

因交通不便等各種各樣的原因,日本遲遲未從海外引進優秀的馬種,直到現在不論是民用馬還是軍用馬,日本都使用著本土的馬匹。

日本本土的馬匹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矮、弱。

平均肩高只有1米2,總身高說不定還沒有一個人高。

如此瘦小的身子,力氣自然也大不到哪去。

日本本土的各個種類的馬匹中,最優秀的馬種便是木曾馬——雖然木曾馬其實也只是矮子裡面拔高個而已,木曾馬的平均肩高也只有125cm-135cm。

在二百年前的戰國時代中,曾一度威震全國的強大諸侯——武田家就使用木曾馬來作戰馬,組建了著名的「武田騎兵隊」。

二百年後的現在,統治全國的江戶幕府,也主要使用和本土其他馬種相比較起來比較優良的木曾馬來作軍隊的戰馬。

現在第一軍營寨中的馬廄中所存放的馬匹,便全數是木曾馬。

馬匹普遍差勁,所以能用來作戰的馬匹極為稀少,直接限制了騎兵的發展,導致日本的騎兵一直是造價極為昂貴的兵種。

第一軍3000將兵,真正的騎兵、負責在戰場上衝殺的騎兵只有150騎。

分置於南北兩邊的兩個馬廄中,只各有200匹馬——這400匹馬便是第一軍現有的所有馬匹。

3000人駐守的營寨,其面積本就不算很大。

營寨受襲,營內絕大部分區域都亂成一片,將兵們的喧鬧聲、火焰的燃燒聲都傳到了馬廄那兒——這嘈雜的聲音,以及不斷飄到馬廄這兒來的濃煙便是讓現在的「南馬廄」和「北馬廄」的馬匹情緒都極不安定的罪魁禍首。

這嘈雜、喧鬧的聲響以及火焰燃燒時所散發出來的濃煙,讓馬廄內的許多馬匹都受驚了。

馬廄內的馬匹大規模受驚——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南馬廄」也好,「北馬廄」也罷,這2個馬廄的負責人現在都在各自負責的馬廄內往來穿梭,指揮著麾下的人安撫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定的馬匹。

……

……

第一軍營寨,南邊的「南馬廄」——

咴咴咴——!

咴咴咴咴咴咴咴——!

「都讓馬安靜下來!喂!你們幾個!不要偷懶!快去安撫馬匹!」

負責管理「南馬廄」的將領,一邊氣勢昂揚地在馬廄內四處巡視著,一邊指揮著麾下的人安撫現在情緒仍非常不穩的馬匹。

「喂,據說我們營寨現在是遭到了大股蝦夷的偷襲,這是真的嗎?」

南馬廄內,兩名年輕人一邊安撫著馬匹,一邊壓低著音量,低聲交頭接耳著。

「應該是吧……能讓我們營寨現在亂成這樣的,除了是大股敵對我們的蝦夷來襲,應該也沒有什麼別的可能了吧。」

「那麼那些偷襲我們營寨的蝦夷被打退沒有啊?」

「這我哪知道。不過我猜那些襲擊我們營寨的蝦夷被打退,應該只是時間的問題,蝦夷雖然能憑藉偷襲,占我們一些便宜,但他們的裝備差我們太多,被打退只是遲早的事情。」

「喂!你們兩個!在那裡竊竊私語著什麼呢!」

這時,一道犀利的叱喝自這2名年輕人的身後響起。

聽到這聲叱喝後,這2名年輕人立即像是偷東西被抓住的小偷一般,一臉心虛地回過頭,看向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剛才這道叱喝的主人——他們「南馬廄」的總負責人。

雖然馬廄內沒有萬馬,沒有「萬馬齊鳴」,但近百匹馬的齊聲嘶鳴也足以讓人感覺耳膜要破了。

被這些馬匹給吵得腦袋都快炸了的「馬廄負責人」本就情緒極不佳。

四處巡視、指揮部下們安撫馬匹時,就於剛剛看到這2名部下沒有在那專心安撫馬匹,而是在那竊竊私語。

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的他,毫不客氣地高聲斥罵。

「都給我專心了!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在那交頭接耳!」

這2名剛剛交頭接耳的士兵連忙點頭哈腰,連聲表示自己不會再犯。

好生斥罵了這2名士兵一頓後,「馬廄負責人」繼續四處巡視。

然而沒過多久,這「馬廄負責人」便又看到了讓他再次火氣上涌的一幕——他看到一名不知是隸屬於哪支部隊的足輕,手提長槍、腰間雙刀綁著柄套與鞘套,大大咧咧地站在馬廄的一角,似乎是在打量著身前的這面木製的馬廄柵欄,不知在幹什麼。

這名足輕的身子還算高大,馬廄的柵欄比他還稍微矮一些。

就在「馬廄負責人」剛想衝上去大聲責問這足輕是隸屬於哪支部隊,來這裡幹什麼時,令他瞳孔猛縮的一幕陡然出現了——他瞅見這足輕突然取下腰間打刀的柄套,然後猛地抽刀砍向身前那薄薄的馬廄柵欄……

只見刀光閃爍數遍,這名足輕就砍出了一個不大不小,差不多可以容納兩匹馬並肩同行的缺口……

……

……

第一軍營寨,營內某處——

——營寨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立花一邊在心中這般暗道著,一邊頻頻扭頭朝旁邊的營帳口看去,眼中滿是掩不住的焦躁之色。

這時——立花的身側突然響起一道沉穩、似乎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包含在內的男聲:

「立花。稍安勿躁。」

聽到這道聲音,立花怔了怔,隨後面帶害臊地微微低下頭:

「是……抱歉,老中大人,讓您見笑了……」

這名剛剛出聲提醒立花的人,現在坐在一張小馬紮上,就坐於立花身側的松平定信。

在得知營寨遇襲後,松平定信便依照著生天目的建議,快速離開了主帥大帳。

離開主帥大帳後,松平定信就與立花以及自己的衛士們等其餘人藏身在營寨內的某座不起眼的營帳中。

自藏身進這座營帳中後,松平定信就一直坐在一張小馬紮上,雙手自然搭放在雙腿上,閉目養神。

松平定信這不動如山的模樣,和就坐在他身側、臉上跟寫著「我很慌」這行大字沒有什麼兩樣的立花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聽到松平定信剛才的這提醒後,立花清了清嗓子,然後挺了挺自己的腰桿,調整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也像松平定信那樣鎮定。

但現在還太年輕、缺少歷練的立花,自然是不可能就因為松平定信的一句提醒而瞬間變了個人。

儘管有儘力偽裝,但焦躁之色還是在立花的眼瞳中久久無法消散。

「老中大人。」立花按捺不住地朝松平定信問道,「我們要不要派人去問問看生天目大人:現在營寨的情況如何了呢?」

立花的話音剛落,松平定信便不假思索地回應道:

「立花,不必著急。如果營寨內的情況出現了什麼新的變化,生天目他自會立即派人來通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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