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他們啟程後沒多久——
塔克塔村——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最上獃獃地望著眼前的光景。
今日早上,自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後,最上便一直焦躁不已——不為其他,就是因為被他派去清理塔克塔村的伊澤等人遲遲未歸。
直到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太陽已經升到接近朝五時(早上8點)的位置後,最上終於坐不住了。
伊澤他們遲遲未歸,導致整個第一軍都沒有辦法再繼續向前行進。
在徵得生天目的同意後,最上親率二十餘名騎兵趕赴塔克塔村,查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隨後所發生的事情……就不難想像了。
重返塔克塔村後,伊澤被呈現在自己眼前的景象給驚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伊澤、跟隨著伊澤一起於昨夜留守於這村子的士兵們,瞪圓著布滿驚恐之色或茫然之色的雙眼,死死捂著身上的傷口,倒在地上,身體冰涼——這便是呈現在最上眼前的景象。
不僅僅是最上被這副景象給嚇住了,那二十餘名跟隨著最上趕赴此地的騎兵也都被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是、是被蝦夷襲擊了嗎?」一名離最上最近的騎兵攥緊了手中的長槍,朝四周投去警戒的目光。
「……不。」最上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你們到四周看看,看看村子周圍有沒有其他倖存的人,或是什麼可疑的人。」
迅速下達完命令後,最上便提著他的那柄片鐮槍翻身下馬,朝不遠處的伊澤的屍首緩步走去。
簡單地查看了一遍伊澤的屍體後,最上緊接著又去查看另一名士兵的屍體。
就這樣將現場所有士兵的屍體一口氣全數看過後,最上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重起來。
在最上檢查完這些屍體後,他帶來的那二十餘名騎兵也剛好檢查完了村子周圍。
「大人,村子附近沒有任何異常。」
「……回營。」最上沉聲道,「得儘快把這裡的狀況上報給舅舅……」
……
……
第一軍營地,某處營口——
「老中大人,您要離開了嗎?」生天目用遺憾的目光看著身前的松平定信。
此時此刻,松平定信正與生天目相對而立。立花、以及他的那支「考察隊」正在他的身後靜候著。
抄手而立的松平定信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得儘快返回第二軍,與稻森匯合,昨夜感謝你們的招待了。」
稻森所親率的有5000兵力的第二軍,現在就位於第一軍後方三里外(11.772公里),不算太遠,但也不近。
目前正站在松平定信身前的生天目其實就是在給松平定信送別。
權傾天下的松平定信此時難得在他營中——生天目自然是想讓松平定信在他營中多待一會,好多跟他套套近乎。
只可惜想要儘快回去和稻森匯合的松平定信,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生天目統率的第一軍中久留。
他昨夜之所以選擇來第一軍的營地,只是單純地想要跟生天目他打個招呼而已。
在聽到松平定信的這番話後,生天目趕忙回答道:
「不敢當。下官只不過是做了應做的事情。」
就在生天目剛想再說些什麼時,一名侍大將突然滿臉焦急地自生天目的後方出現,然後迅速奔到生天目的身後,跟生天目耳語了些什麼。
在這名侍大將的耳語結束後,生天目的臉色突然大變。
注意到生天目臉上那突變的臉色的松平定信,問道:
「生天目,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松平定信在這1萬大軍中所扮演的角色,類似於「督軍」。
雖不掌握半點指揮權,但對軍中所有的事務都有著過問的權力。
就算沒有這項權力在手,光憑松平定信的「老中」的身份,也足以讓生天目不敢對松平定信有半點軍務上的隱瞞。
於是在松平定信的問話聲落下後,生天目便連忙回答道:
「是您昨夜見過的那個最上,在剛才送來了最新的軍情……」
「昨夜負責清理塔克塔村的士兵遲遲未歸。」
「我派去查看情況的最上已經於剛剛回營了。」
「據最上的彙報——負責清理塔克塔村的士兵們全部慘死。」
「是被趕來增援塔克塔村的蝦夷所殺嗎?」松平定信稍稍蹙起眉頭。
「不是……」生天目沉著臉搖了搖頭,「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是要害被斬中、被一擊斃命……襲擊那些士兵的人,似乎是有著極高水平的劍術的人……」
「有著極高劍術的人?」松平定信原本稍稍蹙起的眉頭猛地放開,原先有些細長的雙眼緩緩睜大……
……
……
啪沙、啪沙、啪沙……
馬蹄踩在雪地里的「啪沙」聲以極有規律的頻率,此起彼伏地響起著。
緒方一行5人2馬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在深山某處緩緩向前行進著。
因為周圍的地況不怎麼良好,所以緒方他們也不敢讓馬匹跑得太快,只敢讓馬匹以堪稱「悠閑」的速度前進。
坐在阿町和亞希利之間的莉拉塔因為有阿町、亞希利二人一前一後地保護著她,所以得以有餘力把玩著緒方剛才送給她的小風車。
阿伊努人可沒有風車這種玩意,所以這種只要輕輕一吹就能轉起來的小玩意,自被莉拉塔拿到手後,就將莉拉塔的全副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雖說從莉拉塔的狀態來看,距離她恢複如初肯定還是遙遙無期的,但她的表情和之前相比已經好了相當多,起碼臉上多了些許的笑意,眼中也不再像剛才那樣黯淡無光。
緒方剛剛一直有留心注意著莉拉塔的狀態。
發現自己所做的那小風車所起到的效果要比緒方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的緒方,也不禁有種心中的大石頭落地的感覺。
「啊,真島先生,你看。」這時,坐在緒方身後的阿依贊突然向前一指,「前面的路是不是被堵住了?」
聽到阿依贊此言,緒方趕忙向前定睛一看——只見前方的路上倒著許多棵大樹,每棵樹的樹榦上都壓著厚厚的雪,將緒方他們的前路給堵得死死的。
「這些樹是怎麼回事?」阿町怔怔地看著攔住他們去路的這些樹。
「這些樹可能是被雪崩給衝垮的。」阿依贊解釋道,「這種事在山中很常見的,時不時地就會有雪崩發生,然後衝垮一些樹木。」
「真麻煩啊……」緒方苦笑,「馬躍不過去的……看來只能繞點遠路了。」
「希望這繞路不會花我們太多的時間啊……」坐在緒方身後的阿依贊苦笑著附和道。
……
……
第一軍營地,主帥大營——
第一軍所有的將領們,現在都於主帥大營中齊聚一堂。
他們一如既往地坐在一張張馬紮上,圍坐於那張精緻的沙盤的東西兩邊。
穿著鎧甲的話,跪坐時將會極不方便,所以在古代日本的軍隊中,將領們都不會跪坐,而是改坐在小馬紮上。
「哈……」坐在秋月旁邊的黑田一邊打著大大的哈欠,一邊摳著手指縫裡的污垢。
待哈欠過去後,黑田偏轉過頭,低聲朝身旁的秋月問道:
「秋月,一起來猜猜看為何如此突然地召開軍議吧。我猜可能又是有什麼任務了。」
「這麼無聊的事情,我才不猜。」秋月淡淡道。
「真無趣啊。」雖然被秋月給光速拒絕了,但黑田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沮喪之色,繼續摳著手指縫裡的污垢,藉此來打發時間。
營中所有的人都默默等待著突然召集他們的生天目的到來。
呼——!
在所有人都百無聊賴地各做各事、打發時間時,營帳入口處的帷布突然被一把掀開。
眾將紛紛循聲側頭——只見3道身影出現在營帳的入口處。
其中的2道身影,都是大家都已經比較熟悉的生天目和最上。
至於第三人——此人沒有身穿鎧甲,隻身穿普通的布衣,與在場所有人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在此人現身後,營中眾將卻分別露出了兩幅截然不同的表情。
絕大部分人——比如秋月和黑田則面露震驚。
而少部分人則是一臉疑惑。
跟著生天目和最上入內的這名身穿布衣的人,正是松平定信。
那些在看到松平定信後面露疑惑的,都是那些沒有見過松平定信的人——不過他們雖不知此人為何人,但卻能從衣服的材質、個人的氣質上,隱約感覺出來此人不是什麼普通人。
自松平定信等人入內後,帳中眾將紛紛起身,向入帳的松平定信與生天目二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