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烏恩卡姆依 第五百一十四章 緒方馬甲掉落!身份暴露!(下)

「我以前,是一個靠抓通緝犯、領賞金為生的浪人!」

祖父江努力解釋道。

為了自己的小命,也為了那能讓後半輩子的自己不用再考慮吃飯問題的金砂,祖父江已經決定豁出去了。

「在去年的夏天,我就在京都的二條城上親眼看過緒方逸勢一眼!」

「我當時鬼迷心竅,有著僥倖心理,覺得自己也有機會取下緒方逸勢的人頭,所以就跟著其餘人一起衝進二條城。」

「我親眼看到了緒方逸勢的模樣與劍技。」

「也親耳聽到了緒方逸勢的聲音。」

「那麼多人衝上去,都拿那個緒方逸勢沒有半點辦法。我完全被嚇傻了,所以趁著緒方逸勢還在斬殺其餘人時,慌慌張張地逃離了二條城,僥倖活了下來。」

「即使這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但對於緒方逸勢的聲音、劍技我仍記得一清二楚!」

「我剛才就親眼看到緒方逸勢從狼口中救下你們正在找的那個人!」

「雖然不知緒方逸勢都做了什麼,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但因為我還記得他的聲音、劍技、體型的原因!我立刻就認出了他!」

「緒方逸勢在救下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後,就帶著那個人揚長而去了!他們去哪我不知道,但我記得他們離開時是走哪個方向!」

「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北野此時插話反問道,「什麼意思?」

「緒方逸勢不知使用了什麼手法,讓自己的整張臉都變樣了。」祖父江答道,「現在的他的模樣變得普普通通,和以往判若兩人,他大概就是通過這種改變面容的手法,才一直這樣逍遙至今,到現在都沒有被人抓到!」

「……改變容貌……」北野冷笑了幾聲,「我怎麼覺得是你認錯人了呢?將一名普通的良民認錯成了緒方一刀齋。」

「我不會認錯的!」祖父江急聲道,「那人一定是緒方一刀齋!我絕不會認錯!」

祖父江與北野對視著,眼神沒有任何躲閃,語氣中滿是堅定。

望著用堅定的語氣聲稱自己並沒有認錯人的祖父江,北野的眉頭此時已經皺得緊到能將一隻蚊子給夾死。

祖父江剛才所說的話都太有衝擊力了。讓北野的腦子在一時半會都轉不過來了。

如果這個祖父江說的話句句屬實,那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幕府的頭號通緝犯竟然救了幕府現在的二把手?

這種事情說出去,只怕是會被別人當成瘋言瘋語。

無數的疑問在北野的腦海中冒出。

最讓北野感到在意的,自然是緒方一刀齋是否真的在這。

如果緒方一刀齋現在真的就在這雪國之中——那這個情報真的有希望能讓他們發大財或是名聲大振。

現在稍微關注一下時事的人,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劊子手一刀齋。

北野是江戶的旗本家庭出身,同時還是在軍隊里有著不低地位的侍大將,凡是與官府有關的消息,他的獲取速度都要比常人要快上許多。

此前,他就得到了確切情報——天皇不滿幕府遲遲抓不到緒方一刀齋,而向幕府施壓,為了應付天皇,幕府不得不進一步提高緒方一刀齋的懸賞金。現如今,緒方一刀齋的懸賞金已經高達前無古人、後也應該沒有來者的800兩金。

若是能設法取下緒方一刀齋的人頭,那這巨額的賞金完全足夠一整個家庭優哉游哉、瀟洒地過上幾輩子。

當然,北野也不是那種長於武藝的人,他可不認為自己有哪個本事取下緒方一刀齋的首級。

只不過——即使不能取下緒方一刀齋的首級,但若能向上級通報這位幕府目前的第一通緝犯的相關情報,相應的獎賞肯定也不會少。

搞不好自己的名字能夠出現在未來的史書上——緒方一刀齋最後之所以會敗亡,都是因為被一位名叫北野周紀的侍大將發現了其蹤跡。

見北野遲遲不說話,祖父江忍不住再次出聲強調道:

「請你相信我!我剛才所說的沒有半句假話。」

原本一直低垂著頭、沉思著的北野,此時緩緩將頭抬起。

深深地看了身前的祖父江一眼後,問:

「你剛才碰見緒方一刀齋還有我們正在找的那個人,是在那個方向——對吧?」

北野抬手指了下祖父江剛才所指的方向。

「沒錯。」祖父江點頭如搗蒜。

又沉默了片刻後,北野他扭頭朝身旁的部下們喊道:

「我們走!還有——把這人的雙手捆上,把他也帶上。」北野朝祖父江一指。

隨後,北野用赤|裸裸的威脅口吻朝祖父江說道:

「你得跟著我們一起走。」

「如果你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我會遵守我的諾言,將你放走,並且將你的金砂還給你。」

「如果讓我發現你在騙我——我會讓你知道這個世上有比腦袋被砍還要可怕的事情。」

祖父江的身子因恐懼而抖了抖。

但事已至此,祖父江也沒有後退、反悔的餘地了,於是他硬著頭皮:

「我知道了!」

北野朝旁邊的2名部下努了努下巴,隨後這2名部下迅速上前,用一根粗長的藤條將祖父江的雙手捆緊,接著一左一右地押著祖父江,嚴防祖父江逃跑。

……

……

緒方他們棲身的山洞內——

緒方剛才一直靜靜地聽著松平定信的講述。

在松平定信正把虎徹掛回腰間時,緒方面帶淡淡的笑意,輕聲道:

「老中大人,雖說你現在是沒有什麼機會去雲遊四方了。」

「但等年老退休之後,再試著將你的這年少時的理想給實現了,也未嘗不可。」

松平定信怔怔地看著緒方:「等我年老退休了?等我年老退休後,我都多老了?」

說到這,松平定信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到那時,我應該已經沒有那個體力和精力了,只能過上隱居老家的生活。」

「話是這麼說沒錯。」緒方笑著聳了聳肩,「但是——相比起『能不能做』,『應不應該做』才是我們最優先要考慮的事情吧。」

松平定信愣了下。

平常表情不多的松平定信,在短暫地呆愣過後,笑了起來,笑出了聲來。

「說得好!說得沒錯!」松平定信道,「不問『能不能』,先問『該不該』」

在大笑過後,松平定信像是笑累一般,長出了一口氣。

「真島君,你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啊。」

「當初,在看到你在『御前試合』的文試里所寫的文章後,我就發現了你的思想和我的思想不謀而合。」

「我當初……就是被你這與我極度貼近的思想所吸引,才想收你為我的小姓。」

說罷,松平定信突然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直直地看著身前的緒方。

「我這人不怎麼喜歡失信的人。」

「換作是其他人,在犯下『忘記與我的承諾』這種錯誤後,我肯定是不會再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但是現在——我想偶爾破例一次。」

松平定信將身子坐直,面容變得肅穆,沖身前的緒方正色道:

「真島君,你願意入我麾下,成為我的小姓嗎?」

松平定信向緒方問出了他在幾個月前便問過緒方的問題。

阿依贊和亞希利因為不清楚松平定信的身份,以及不知道松平定信和緒方之間是什麼關係的緣故,所以才剛才開始就一直插不進話題。只能化身「吃瓜群眾」,看看緒方,然後又看看松平定信,默默地待在一邊吃瓜。

至於阿町——在聽到松平定信剛才的這句話,則是驚住了。

她原以為緒方放了松平定信幾個月的鴿子後,松平定信即使嘴上說過去的事一筆勾銷,但肯定還是會心有芥蒂。

沒成想——松平定信竟又再次朝她的丈夫拋出了橄欖枝。

望著身前再次朝他拋來橄欖枝的松平定信,緒方僅愣了愣,便微笑著,說道:

「謝謝老中大人你的好意。但還是浪人的生活更適合我。」

緒方用委婉的口吻,將松平定信扔來的橄欖枝又給扔了回去。

松平定信表情在瞬息之間便出現了多次的變化,不解之色緩緩在松平定信的眼瞳中冒出。

而緒方此時則接著說道:

「在下對仕途沒有興趣。也沒有進入仕途的那個能力。」

「在下還是更喜歡現在這種自由自在的浪人生活。」

「雖然住不了多麼豪華的屋宇,吃不了什麼多麼精美的食物,但是因為有妻子、有朋友相伴在左右,所以也不覺痛苦,並不想對這樣的生活進行任何的改變。」

「所以——老中大人,謝謝你的好意了。」

待緒方語畢,松平定信臉上的不解緩緩轉變為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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