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郎以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死死地身前瞪著一刀重創了他的緒方。
大量的鮮血湧上他的口腔,但惠太郎仍舊強忍著這些湧上他口腔的鮮血,含糊不清地朝緒方質問著:
「你……做了……什麼……?」
惠太郎不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剛才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切。
已經遍體鱗傷、連氣都喘不勻的緒方,突然以快到讓惠太郎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奔到他眼前,並給了他一記致命傷。
這種感覺,就像看到一隻老鼠突然飛起來了一樣。
「沒做什麼。」緒方輕聲道,「看到你剛才的精神有一些鬆懈,所以我就跑過來一刀斬了你——就這麼簡單。」
「你……」惠太郎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
但自喉間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身體殘餘的力量越來越弱,讓惠太郎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在又連吐了幾口鮮血後,惠太郎終於重重倒在了地上。
惠太郎倒地後,緒方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而這神奇的狀態也在惠太郎倒地後消失了。
沒法再感知自身、感知周邊萬物的一切。
這神奇的狀態剛一消失,緒方也因體力的耗竭而不得不退出「無我境界」的狀態。
剛從「無我境界」的狀態中退出,強烈的疲憊感便傳遍了緒方的全身,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裹滿了吸足水的毛巾一般。
——也不知道阿町還有琳小姐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緒方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與血水,一邊將目光投到了已經沒有大筒的炮擊聲響起的遠方。
……
……
時間倒轉回琳等人剛和源一分開的時候——
在源一拔出他的陽神與炎融後,以半之助為首的伊賀忍者們四散而開,以一種奇特的陣型將源一包圍。
離源一最近的那圈人手持忍刀等近戰武器。
離源一最近的那圈人則手持鎖鐮、手裏劍等可以展開遠攻的武器。
不需要半之助下達任何的命令、指示,在完成對源一的包圍後,伊賀忍者們便立即對源一發動了攻擊。
首先發動進攻的,是那些手持遠攻武器的忍者們。
站在陣型最外圍的忍者們將他們手中的鎖鐮、手裏劍拋出。
每柄鎖鐮、每把手裏劍划過不同的軌跡朝源一激射而來。
四面八方都有鎖鐮、手裏劍襲來,源一卻面色不改。
雙腳滑動,靠著精湛的步法,將這些襲來的鎖鐮、手裏劍統統躲過。
然而在源一閃避著這些朝他攻來的鎖鐮、手裏劍時,那些離源一較近的那些手持忍刀等近戰武器的忍者們上前發動了攻擊。
這些負責近戰的忍者們見縫插針,抓住一切可以攻擊的機會,對正閃避著鎖鐮、手裏劍等物的源一展開攻擊。
對於這些朝他攻過來的近戰忍者們,源一僅閃避或防守,沒有對他們展開反擊。
源一就這麼一面閃避著伊賀忍者們對他發動的這連綿不絕的攻擊,一面觀察著伊賀忍者們所擺的這個陣型。
——原來如此……
源一在心中暗道著。
——這個陣型他們應該是訓練了很久了吧。
二十餘號人,一部分人站在最外圍進行遠攻,另一部分人則站在最內側對被困在陣型內的敵人展開近戰。
鎖鐮這種武器,源一也曾學習過。
作為一種奇門兵器,鎖鐮毫無疑問——非常地難以掌握。
將這麼重的鐮刀或小錘給重重地甩出去並穩穩地收回來——光是看這段描述,都能感受到鎖鐮這種武器多麼難用。
第一次使用鎖鐮的人,別說是命中目標了,在將甩出去的鐮刀和小錘收回來時不弄傷自己就很不錯了。
據源一目測,站在陣型最外側使用鎖鐮進行遠攻的人一共有8人。
這8人同時使用鎖鐮這種攻擊範圍廣、容易誤傷自己人的武器,卻直到現在都沒有失手誤傷了自己的同伴,或是讓自己的鎖鐮不慎在半空中和其他人的鎖鐮撞在一起。
這些負責近戰的忍者們也是這般,他們在對源一發動進攻後,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任何誤傷了同伴,或是不慎妨礙到了自己同伴的進攻的行為。
「忍者1」和「忍者2」一起上前來夾攻源一時,二人的攻擊充滿默契、進退有據,絕不會出現「忍者1」妨礙了「忍者2」的情況。
擺出了這個陣型的伊賀忍者們合作無間,這二十餘名忍者彷彿都化為一體了一般。
「喂!」
源一一邊閃避、防禦著伊賀忍者們對他發動的這一波波攻擊,一邊扭頭朝站在不遠處,正冷冷地看著他的半之助問道。
「這個陣型該不會是你們專門用來針對我的吧?」
「……沒錯。」半之助沉聲道,「這個遠、近攻兼備的陣型,是我親手設計的!」
「我花了不知多少年來設計這個陣型!」
「然後又花了不知多少年來讓部下們來練習、磨合這個陣型!」
「接著又用這個陣型打敗了不知凡幾的兵法高手們,積累了充足的對敵經驗!」
「雖說為了讓這陣型成型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但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
半之助越說越興奮。
他剛才所說的這些話,沒有一句假話,全是真話。
自伊賀之里滅亡後,半之助一直思考著能夠打敗木下源一的方法。
他親眼見識過手持二刀、全力以赴的木下源一是一副什麼樣的姿態——猶如惡鬼一般。
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半之助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僅憑他一人,就算苦練上一百年,也絕不是木下源一的對手。
若想殺了木下源一,半之助唯一想得到的方法,就是使用人海戰術。
而且不能單純地堆砌人數,得需要一個陣型來將人數的優勢發揮到最大。
所以半之助花了好多年的時間來研究能將戰力發揮到最大的陣型。
然後又四處去尋找有潛力、值得培養的幼苗,教授他們伊賀的忍術,將他們培養成伊賀的忍者們。接著讓他們學習、練習這個半之助他設計出來的陣型。
前前後後,不知花費了多少年的時間。
雖然花去了好多好多年的時間,但就如半之助剛才所說的那樣——儘管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但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
半之助現在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快得彷彿心臟都快從他的喉嚨中跳出了。
等待了40年,終於再次見到了源一,終於讓他們苦心孤詣磨練出來的這一陣型來對付源一。
如果可以的話,半之助想直接提刀上去,加入到這陣型之中。
可惜的是——半之助的體力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
半之助現在也已是一個年過60的老人家,現在的他,連把刀給握穩了都做不到。
就以他現在的狀態,提刀上去加入這個陣型中,也只會拖後腿,因此半之助只能強忍住親自上前為伊賀之里報仇雪恨的方法,站在陣型之外,遠遠地看著正被他的部下們圍攻的源一。
望著在陣型中央那腳步慢慢變得沒有這麼靈活了的源一,一抹得意之色隨著半之助他那微微上翹的嘴角而浮現。
半之助對今日取下源一的首級勢在必得。
不僅僅是因為他對他的部下們的實力、對他的陣型很有信心。
更是因為源一已經不再是40年前那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了。
現在源一也和他一樣——頭髮與鬍鬚都已花白,皮膚皺得像一塊已經被風乾了的橘子皮。
——源一……
半之助在心中興奮地說道。
——你再怎麼強,也只是肉體凡胎而已。即使是你,也不可能逃過肉體的衰老……!
……
……
源一剛才一直一邊躲避著連綿不絕、自各個方向朝他而來的攻擊,一邊靜靜地聽著半之助介紹這個專門用來對付他的陣型。
在半之助的話音落下後,源一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啊,為了打敗我,專門設計出了一個陣型嗎……」
「這陣型的確很厲害呢。」
「近、遠攻兼備。」
「哪怕是我,如果只是一昧地閃避或防守,也沒有辦法在這陣型裡面撐太長的時間呢。」
「所以呢……」
源一深吸了一口氣。
一名站在源一側面的忍者剛好高高舉起手中的忍刀朝源一劈來。
這一次,源一沒有閃也沒有防。
而是在將剛剛吸入肺中的空氣給緩緩吐出後,以快到讓站在陣型外圍的半之助直接雙目圓睜的速度一揮右手的陽神。
陽神以最短的路線划過這名忍者的咽喉。
「我也要稍微拿出點真本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