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都夏之陣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京都容不下2條龍!

雖然已闊別2年,但順六的面容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阿八,我就知道你會來這。」順六滿面溫和的笑意。

「……因為我記得我們兩個一直以來的習慣。」牧村輕聲道,「這地方是我們的『秘密據點』,我們以前就常在這裡一起練劍、一起喝酒……在知道你也在京都後,我就知道——順六你肯定也會來這。」

「時間真快呢……」順六用像是嘮家常的輕鬆口吻朝牧村說道,「天明大火……以及我們倆的分道揚鑣,都已經是2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牧村抿緊了嘴唇,「咱們兩人分道揚鑣的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幕幕……我都還記憶猶新呢……」

……

……

2年前——天明大火發生後的1個多月後。

天明8年(公元1788年),4月29日。

「牧村……國枝……我來……看你們了。」

是神山的聲音。

正閉目養身的牧村在聽到神山的這道聲音後,緩緩睜開雙目,朝前望去。

神山正站在木欄的後方,用複雜的目光看著他與順六。

牧村與順六二人此時皆被關押在城北監獄的牢籠中。

因為二人都是特殊的罪犯的緣故,所以二人獲得了特別關照:整座牢房只收押他們二人,沒放其他人進他們的牢房,給他們倆作伴。

「我也是……費了好大一把勁才讓犯下了『抗命之罪』的你們二人獲得特赦……」神山輕聲道,「7天後,你們就可以出來了。」

牧村和順六被關押入獄的理由,自然是「抗命之罪」。

在身為京都所司代的戶田忠寬下令保護二條城時,只有他們二人不聽命令,跑去疏散平民百姓們。

待天明大火的火勢終於因沒有其餘的東西可燒而漸漸退去後,二人毫不出意外地被下了大獄。

「都打起精神來吧。」

神山看了看正倚靠在牆角的牧村,然後又看了看背對著、側卧在地上的順六。

雖然看不到順六的臉,但神山看得出來——順六並沒有在睡覺,他是清醒的。

神山努力用著輕鬆、淡定的口吻朝二人說著。

「你們現在的這副樣子,等出獄後可沒法做事啊。」

牧村、順六:「……」

只可惜……沒有一人有回應神山的這番話。

見二人對於他剛才的這句話仍舊不為所動後,神山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順六。」神山將複雜的目光投向順六,「阿淀的事情……我很遺憾……」

阿淀——順六的這位才剛完婚半年的妻子,死在了1個月前的天明大火中。

不是被火燒死的。

也不是被煙熏死的。

而是被四散奔逃的人群給踩死的……

1個月前的天明大火,絕大部分人都不是被火燒死,或是被煙熏死。

而是在混亂的環境中,被周圍的人給踩踏而死。

在聽到神山的這句話後,順六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整個身子抖了一下。

「……神山大人。」就在這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牧村用平靜地可怕的口吻朝神山說道,「我和順六在被關入獄中時,都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倆不會再做京都的與力了。」

「什麼?!」對牧村的這句話始料未及的神山尖聲道,「為什麼?!」

「……神山大人。我……以前一直以為『武士』象徵著『榮耀』。」

牧村緩緩說道。

「在我的心目中,『武士』是『鋤強扶弱』的代名詞。」

「我也因此一直憧憬著成為武士。」

「但是……直到成為武士後,我才發現原來真正的武士,和我心目中的武士原來是差了這麼地遠……」

「真正的武士……原來是這麼地不堪……」

「在京都做了這麼多年的與力後,我才知道阿部利里以前和我們說的話是對的!」

「武士們的天職……真的就只是保護權貴們,做權貴們的狗……!」

牧村的語調中開始出現哭腔。

「發生在我面前的各種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對『武士』失望……」

「一個月前的天明大火,終於讓我感到絕望了。」

「相比起平民百姓的命,竟然優先保護所謂的幕府權威。」

「二條城是護住了,但卻有無數百姓死了!」

「若是把當時用去保護二條城的官差們都調去幫助百姓們撤離的話,不知有多少百姓能活下來!」

「神山大人……」

清澈的淚珠從牧村的雙眼湧出。

「我現在……對『武士』真的是失望透了!」

「我已經……不想再當什麼武士,也不想再當什麼京都的與力了……!」

「只要我和順六仍舊還是京都的與力,就遲早還會碰到這種必須優先保護權貴的爛任務!」

「我們……不想再去做權貴們的狗了!」

牧村的語氣鏗鏘有力。

透露著宛如磐石般的堅定。

「……我明白了」在沉默半晌後,神山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之後……會撤銷掉你們兩個在我們京都府的編製的……」

牧村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神山大人,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牧村接著說道。

「說老實話,我餘生不想再看見神山大人你。」

「也會儘可能地不會再回京都。」

「看到你……會讓我在京都的這段痛苦的過去。日後如果在某地碰見我的話,請當作沒有看見我吧。」

「我知道了……」神山苦笑了下,「我能理解……我向你保證——日後若是在何地碰見你們倆,我會裝作沒有看見的……」

待神山離開後,牧村用力地揉了下臉,強打精神朝身旁的順六說道:

「順六,等出了獄、離開了京都,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打算將京都炸飛。」

牧村的話音剛落,順六便不假思索地這般說道。

「我第一個要炸的地方,就是我們以前練習劍術的『白地』。」

順六的這句話,讓牧村直接傻愣住了。

「順六……」牧村面帶驚訝和些許的恐慌,「你……在說什麼啊?」

順六沒有立即回應牧村的這個問題。

而是在沉默了一會後,突然扭過頭來,滿面笑容地朝牧村說道:

「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說罷,順六便將腦袋轉了回去。

「好了,我要睡覺了,不要再跟我搭話了。」

……

……

寬政二年(1790年)。

京都,某片無名的空地上。

「順六……」望著身前闊別2年之久的順六,牧村目光中所流露的情緒,極其複雜,「你這2年……都去幹什麼了?」

2年前,二人從牢獄中出來後,順六便突然消失了。

連聲招呼都沒有跟牧村打,就這樣突然地消失。

二人的再次相逢,已經是2年後的現在了。

化名為龍之介的順六並沒有回答牧村的這個問題,而是先輕笑了幾聲:

「阿八,你可真是讓我好等啊,我在這塊『白地』一直等你過來,等了近半個時辰啊。我剛才甚至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沒有認出『龍之介』就是我,或是忘記了這塊『白地』。」

「在那些慘遭你殺害的無辜之人的屍體旁發現了『若狹香』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你來了。」牧村沉聲道,「因為……你以前的妻子阿淀最喜歡用若狹香,整座京都只有阿淀頻繁地前往井口屋購買並使用若狹香。」

「我甚至還幫阿淀去過井口屋購買若狹香。」

「在三王子街的那座樓里發現爆彈後,我就確定幕後主使是你了。」

「然後……在你拉開窗戶,朝我和我的同伴們扔來一顆爆彈時,我看到了你的臉……」

「哈哈……」順六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那時的臉果然被你看到了啊……這也難怪,我當時能看到你的臉,你沒有理由看不到我的臉。」

「在市三郎那傢伙跟我說有個身高7尺的壯漢在追捕他時,我就在想——阿八你是不是回京都了?」

「直到我拉開窗戶,準備扔爆彈進來、看到你的臉時,我也才終於確信——阿八你真的回京都了。」

「現在想想就後怕啊,我當時在樓下聽到市三郎的聲音後,就想用爆彈將這伙膽敢襲擊我據點的人全都炸死。」

「我是直到將爆彈都扔出去後才看到你的臉的。」

「看到你的臉後,我的魂都快嚇飛了呢。」

「幸好那顆爆彈被你扔回來了,沒有把你炸死。」

「如果把我世上僅存的親人炸死了,我可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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