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一邊調整著自己有些紊亂的呼吸,一邊將大自在刀刃上所沾著的血擦乾淨,然後收刀回鞘。
牧村以及順利地使用鐵鎚將那名敵人的腦袋給錘爆的長谷川肩並肩朝緒方走來。
看著呼吸有些紊亂的緒方,牧村朝緒方問道:
「緒方老兄,有受傷嗎?」
「受傷倒沒有。」緒方微微一笑,「只是消耗了些體力而已。這種穿著厚重鎧甲的敵人,應付起來果然是很麻煩啊……」
將人摔倒在地上,以及將穿著重甲的人摔倒在地上——這是兩種難度。
鎧甲——尤其是南蠻胴,說白了就是一大塊鐵。
將包著這麼一大塊鐵的人摔在地上要耗費多大的氣力自不必說。
使用柔術連續對付10名身著重甲的敵人,即使是緒方,呼吸也不由得有些紊亂了起來。
「緒方老兄,你怎麼在這?」牧村問道,「我不是讓因心居士安排你躲起來了嗎?」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緒方抬起頭,朝頭頂的天花板望去,「我還想問你們兩個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呢,先搜索完這棟小樓再跟你們慢慢解釋我為什麼會在這吧。」
這12名身著南蠻胴的敵人,似乎便是這棟小樓最後的防禦力量了。
將這12名身穿南蠻胴的敵人悉數蕩平後,緒方一行人再沒有看到任何敵人朝他們殺來。
但不論是緒方,還是牧村、長谷川都沒有因此放鬆警惕。
緒方將他的大釋天緩緩拔出。
牧村將他的大太刀撿了回來。
至於長谷川則左手握著那柄鐵鎚,右手將他的刀重新拔出。
三人以謹慎的態度小心翼翼地登上了三樓——三樓仍舊沒有看到任何的敵人。
剛踏上三樓,一道女聲便陡然自三樓的某座房間內響起:
「阿逸!我在這!」
聽到這道女聲,緒方他那原本緊繃著的神經和肌肉緩緩放鬆了下來。
緩步走到那座房間前並拉開房門後,緒方、牧村一行人便看到阿町正坐在一名已經被五花大綁、嘴裡被塞了一塊破布的光頭身上。
「阿町,幹得不賴。」緒方笑道。
牧村在看到這名被阿町坐在屁股下的光頭,眉頭一挑,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
「喂,光頭,沒想到我們兩個又這麼快見面了吧?」
望著牧村他那眼熟至極的高大體型,冷汗從光頭的腦門處飆出。
「緒方一刀齋,這女人是你的同伴嗎?」並不認識阿町的長谷川朝緒方這般問道。
緒方還沒來得及做回應,阿町便率先朝長谷川說道:
「晚上好~~我叫阿町。」
「晚上好。」長谷川朝阿町恭敬地行了一禮,「敝姓長谷川。長谷川平藏。」
「哎呀……」阿町面露驚訝,抬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碰上了一位名人呢……」
「我負責正面進攻這座小樓,阿町負責爬上3樓進行奇襲。」一旁的緒方此時將他與阿町擬定的作戰計畫跟牧村、長谷川說出,「看樣子,阿町你的戰果頗豐嘛,似乎逮到了一條大魚啊。」
「長谷川大人,你和阿町小姐看住這光頭。」牧村此時說道,「我和緒方老兄檢查一下這座小樓內有沒有漏網之魚。」
牧村的這條建議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默許,於是4人分成2隊,長谷川和阿町留在這房間內看守這光頭,緒方和牧村則去搜查這棟小樓內其餘的房間。
緒方與牧村各拿著一根照明用的燭火,並肩走在3樓的某條走廊上。
緒方側過視線打量了一下牧村此時的神色。
望著牧村臉上那掩藏不了的疲態,緒方輕聲道:
「……牧村,看你的樣子,你為了找到這兒來,似乎費了不少力氣啊。」
「緒方老兄,你也差不多啊。」牧村苦笑了下,「你臉上也是盡顯疲態啊。」
「有嗎……?」緒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從今天傍晚開始,我就跑了京都不少的地方啊……」牧村輕聲道,「如果還能精神百倍的話,那反倒還奇怪了……」
「巧了……從今天傍晚開始,我也是連著跑了京都不少的地方……」
緒方和牧村二人就這樣一邊閑聊著,一邊逐間拉開三樓的每座房間。
每間房間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每拉開一間房間,朝裡面匆匆打量了幾眼,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之後,緒方和牧村便朝下一座房間進發。
嘩!
在又將3樓的某座房間的大門給拉開後,一股異味陡然自這座房間內竄出。
雖然因這房間內沒有點燈的緣故,看不清房間內的具體景象,但能隱約感知出這是一座還算寬敞的房間。
源源不斷的異味自這房內飄出。
聞著這異味,緒方和牧村二人的眉頭雙雙皺緊。
「這是……」緒方沉聲道,「火藥味……!」
二人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樣,迅速將各自手中的燭火熄滅,然後攥緊各自手中的刀,踏進這座房內。
牧村朝緊閉的窗戶走去,而緒方則持刀在牧村的身側警戒。
順利摸到窗戶旁,將緊閉的窗戶打開後,月光順著打開的窗戶打進房內,牧村和緒方終於得以看清房間內的一切。
望著堆放在房間內的那些物事,牧村的瞳孔猛地一縮……
……
……
京都,千學館,館主水野信庸的房間。
「師傅。山鉾巡行就快要開始了,你真的不去看嗎?」
房間外傳來一道對水野來說相當熟悉的男聲。
說話的人是跟隨水野有一些年頭的老弟子——平山次郎。
平山的話音剛落,正坐在矮桌邊上讀著書的水野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沒有心情去……」
「這樣啊……」平山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失落之色,「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待平山從房門前離開後,水野合上手中的書,長嘆了口氣。
他剛才的那句「我沒有心情去」並不是在敷衍平山。
對於山鉾巡行,水野雖算不上熱衷,但也不算討厭。
在往年,若是有空的話,水野也會興緻勃勃地攜帶家人或是弟子們去圍觀下盛大的山鉾循行。
但今夜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去看什麼山鉾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攪得水野心情煩悶。
臉上那處被「天狗」打到的傷口仍在發疼。
稻葉館主遭不明人士槍擊。
雖然他們六大劍館已經動員了所有能動員的弟子去協助官差們尋找緒方一刀齋的身影,然而直到現在仍毫無結果。
這種種事情相加,讓水野沒有半點外出遊玩的心情。
因心情過於煩悶,水野將手中的書合上,把書推到一旁,然後抬手將一旁的窗戶開得更大了些,好讓更多的清爽的風得以吹進房中。
就在水野正坐在窗邊吹風吹得正舒服時——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慘叫陡然自房外響起。
聽著這聲慘叫,水野的瞳孔猛地一縮。
水野從音色中聽出了這是誰的慘叫聲——是剛從他的房外離開沒多久的平山次郎的慘叫聲!
水野連忙起身拿下一旁刀架上的打刀。
剛把打刀從刀架上拿下,房間的紙拉門便被「嘩」地一聲拉開。
水野循聲望去——只見拉門之人,正是平山次郎。
此時平山次郎的模樣,可謂是凄慘無比。
身上的傷口多到難以數清,這一個個傷口不斷向外汩汩冒著鮮血,將他身上的衣服染得通紅。
「師傅……」
平山次郎一手捂著自己身上的傷口,一手扶著門框。
因為有鮮血不斷從口中冒出的緣故,平山次郎說出的字句都含糊不清。
「平山!發生什麼事……」
水野的話還沒有說完,幾把刀便突然自平山的身後從他的胸前透出。
這幾把刀從平山的身上收回來後,已失去生息的平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待平山倒地後,水野才終於看清這幾名站在平山身後、將平山刺倒的人都是誰。
「你們……?!」待看清這些人的模樣後,水野的瞳孔猛地一縮。
只一眼,水野便認出了這些人都是誰。
都是他的弟子。
準確點來說,都是那些近段時間才加入到他門下的新弟子。
「你們在幹什麼!」水野厲喝道,「殘殺自己的同門師兄!你們究竟要幹什麼!」
水野的這幾名新弟子沒有搭理水野的這個問題。
只提著他們手上那還在滴血的刀,緩步朝水野走來。
見交涉無用,水野只能沉著臉將他的打刀拔出。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