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風波 黑獄風雲

滿大街貼滿尋貓廣告,上面印著我可愛的容貌,賞金巨額,轟動全市。無數男女老幼手持捉貓工具,大街小巷亂竄,見黑貓就逮,有殺錯沒放過,盼望藉此發筆橫財。導致我在回家路上,陷入圍攻,多番突圍,爬樹鑽洞,方甩開洶湧人群,跑回家中。

鸚哥見到我,匆忙放下冰淇淋的勺子,跑去打電話叫威廉。

紅羽過來揪著我脖子,提到半空,虎著臉開訓。美女發怒,渾身火苗亂躥,鳥啼尖銳,煞是恐怖,我被罵得頭暈目眩,魂飛魄散,只恨不得找個地洞蹲著再不出來。

約莫三刻鐘後,威廉抱著大疊廣告傳單,一頭從門外撞進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來,手一揚,傳單漫天飛舞,他好像怕失去肉骨頭般,將我緊緊擁抱,又是摸耳朵,又是扯尾巴,待確認身份後,喉嚨里「嗚嗚」動了兩下,才定下心來。然後腦子又開始抽筋,不知道看了那部電視劇,學著裡面男主角的模樣,飽含熱淚,抓著我肩膀死命搖:「你到底去哪裡了?快擔心死我們了!沒受傷吧?沒出事吧!」

我終於體會到言情小說女主角為何會在咆哮下百依百順的心情,他這幅模樣真是太噁心了!我嚇得獃滯半晌,縱使被亂摸,也忘了揍他。

紅羽勸:「威廉,你先冷靜一下,她平安回來,定是沒遇到那人。」

「貓三不五時離家出走不是很正常的嗎」我以前偷溜出門十天半月不回家也是常事,威廉不知道,紅羽卻是知道的,總該給他解釋一二,如今連紅羽都有點不淡定,讓我心裡滿滿浮出一絲疑惑,抓住重點問,「我會遇到什麼人?」

威廉依舊抱著我不放手。

紅羽靜靜看了我一會,煩悶地嘆了口氣:「黑獄的結界破了,部分妖怪逃離監牢,闖入人間。」

我心中警鈴大作,慌忙搖手撇清:「這次的壞事絕對不是我做的!我再黑獄的時候挺老實,別冤枉貓!」

「誰說是你做的?你倒有自知之明!是不是還瞞下了什麼壞事?」紅羽恨鐵不成鋼,敲了我一下,最終沒追究,解釋,「是天字型大小牢區里的蚩離君,耗費千年,打通結界,逃離出來。天界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黑獄裡共有三百窮兇惡極妖魔隨蚩離君出走,潛入人間,消失不見。我與藍凌見你數日不歸,毫無音訊,唯恐被他找上,心下擔憂,沒想到你這混賬卻是為小事離家出走去玩!」她越說越怒,身上火苗再起,咆哮道,「今天不把你全身毛都燒了,我紅羽名字就倒過來寫!」

熱浪陣陣撲來,我見勢不妙,趕緊縮頭,躲去威廉背後,眼睛四下查探,尋路逃跑。

威廉戰戰慄栗地頂上,護著我,語序混亂道:「紅羽師姐,別燒夜瞳的毛,要燒就燒我,夏天來了,我毛厚,怕熱……」

患難關頭見真情,我感動:「威廉師弟,你是好狗,下次生氣我不用爪子撓你了。」

威廉欣喜之餘,反應也很快:「夜瞳,我不要收好狗卡。」

鸚哥不屑,高叫:「白痴白痴!兩個白痴!」

紅羽終於給我們囧得沒脾氣了,怒火終歇,坐旁邊喝悶茶。

我見事態稍平,在威廉背後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提出心中最大困惑:「蚩離君是誰?他為何要找我麻煩?」

紅羽驚訝:「你忘了?」

鸚哥鄙視:「你忘了?」

威廉狂喜:「你忘了?!」

我撓頭:「這名字聽著好耳熟,他到底是誰?」

恰逢此時,藍凌從門外走來,由於登門機會難得,他穿著整潔,嘴角掛著溫和笑容,眼睛盯著紅羽,對我說:「是為你撈金魚的那個雙頭蛇妖!」

我終於想起那個混蛋了。

洪荒時期,天下大亂,妖物橫行,以實力論尊。我帶著上千隻小妖,霸佔黑山稱王,魚肉鄉里,胡作非為,名聲大噪。與周圍燕山、霞山、洪山、白山的四位妖魔,並稱五大聖,其中掌管霞山的妖魔,就是蚩離君。

蚩離君是我們之中最強的妖魔,世間罕有的雙頭蛇,一頭可吐火,一頭可噴毒,聰慧歹毒,尋常妖物難以匹敵。所以五大聖里,其餘幾位妖魔都以他為尊。唯我天生傲氣,性喜獨居,對其不削一顧,就連酒宴都不去參加。

蚩離君有兩個頭顱,也有兩個性子,輪替出現,日夜不眠,白天的他殘暴,晚上的他好色,唯日夜交替時的三刻鐘,是他兩個性格都清醒的時候。

那天,有西方來的大鵬妖欺我女流,率眾攻打黑山。

我領群妖,血戰三日,蚩離君聞訊,按五山之間的協議,帶兵趕來相助。

恰逢日落,金烏落下,晚霞滿天,黑山處處血跡。

蚩離君站在雲端下,穿著黑袍,那張雌雄莫辯的妖孽外表上金色眸子,閃耀著謎樣流光,看著我。

「你來晚了。」我拋著繳獲的黑曜石鑲嵌青銅匕首玩,坐在屍骨堆里,帶著滿身傷痕,抬頭朝他得意一笑,然後將匕首插入大鵬妖身上,一邊亂舔傷口一邊甩尾巴,然後站起大石頭上,很有大姐頭氣勢地命眾妖收拾殘局。

以前幾次相見,我都是用貓身去的。所以蚩離君獃獃站在空中,愣愣地看著我,過了好久,方問:「你是夜瞳?」

我怒,指著腦袋問:「貓耳朵貓尾巴,貓妖別無分號,我不是夜瞳,難道你是夜瞳?!」

蚩離君降下雲頭,問:「我從未在宴會中見過你。」

我不喜他的眼神,轉了個圈,諷刺問:「現在不是見著了?!」

蚩離君笑了:「我只是沒想過黑山的夜瞳,如此美麗。」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對自己的漂亮皮毛極自信,聽見誇獎,立即豎直尾巴,昂首而立,不用臉答:「自然!」

夜幕降臨,可是蚩離君的眼睛在發光,看得貓心裡發寒,他期待再問:「可否請夜瞳來霞山做客?」

我後退一步,皺眉:「有空吧。」

蚩離君殷勤:「我可替你療傷。」

我直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拒絕了。

蚩離君所有所思:「黑山之主可有夫君?」

我覺得這個人很討厭,跑了。

蚩離君還想糾纏。

黑山二大王是虎妖,同屬貓科,皮毛豐厚,長相帥氣,性格憨厚老實,是我最信任和倚重的左右手,他見對方難纏,便替我擋了句:「喜歡黑山之主的妖怪能從山頭排到山尾,她的夫君,輪到我都還沒到你。」

三天後,他出山替我尋魚,被幾隻厲害妖怪圍攻,死在黑山腳。我怒極,發誓復仇,排查兇手,可是我仇人太多,現場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兇手難辨。蚩離君趁機來到我身邊,說是看見流雲山的狼妖最近出沒黑山腳,殷勤地說要和我共同追查兇手。

我想了想,應了下來。和他一起去挑了流雲山那伙正在殺人放火的狼妖,狼妖頭子倒是好骨氣,至死都說沒見過我家虎妖。

線索中斷,我繼續勘察,又有蚩離君死纏著,伴隨左右,恨不得日夜不離。可他不喜歡我的貓身,只喜歡我變成妖身的模樣,當我寫字的時候,他想抓住我拿刻刀的手一起寫,我吃魚的時候,他就要拿筷子把魚往我嘴邊送,我睡覺的時候,他這兩個腦袋,永遠不用睡覺的傢伙就在洞口徘徊,不是彈琴,就是念酸溜溜的詩歌。白天出沒的蚩離君邀我去打架,晚上出沒的蚩離君想動手動腳,而妖族的女人沒有很強的貞操觀念,亂來的居多。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看他那副德性,就算是瞎子,也明白他在想什麼。

有認識的妖怪來做說客:「霞山和黑山很近,可以連成一脈,蚩離君強大,與你聯手,正是天作之合,周圍妖怪斗要俯首稱臣,就算天界也未必敢輕舉妄動,這是天大的美事。」

於是,我去問他:「你喜歡我什麼?」

白天的蚩離君說:「我喜歡你在鮮血中的殘忍狠辣。」

晚上的蚩離君說:「我喜歡你在屍骨堆里笑起來的慵懶美艷,就好像在勾引人。」

那時天界沒有嚴格規定,妖怪們喜歡逞兇鬥狠,不將人命放在眼裡。我雖混賬,但只喜歡搶劫偷竊和欺負弱小,殺人倒是不多,只要不是沒長眼惹我發火的人類或妖怪,我也願意睜隻眼閉隻眼放過去,遇到討厭的傢伙,頂多是狠狠揍一頓,只要他不再繼續糾纏,也就罷了,哪來的殘忍狠辣?而且我最討厭那些沒本事,靠美貌依附的女妖,讓我去勾引男妖來壯大勢力,我寧可抹脖子自盡去!

可蚩離君卻以殺人為樂,他每日必殺一人,用心肝來下酒,無論男女老幼,落入他手中,就是被養起來吃的家禽。他見我不理他,竟胡猜亂想,冷血無情,殺盡霞山被包養的女妖,還有許許多多噁心事迹,無法——盡數。

我直截了當告訴他:「蛇妖的身體是冰冷的,心也是冷得。我喜歡溫暖,躺在太陽下打滾才是貓生最高的追求。」

他半眯著金色雙瞳,鮮紅薄唇輕輕勾起,極曖昧地在我耳邊道:「我可以陪你曬太陽,也可以把身子捂熱了再抱你。」

我瞬間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