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衝撞樂隊 第六十七章 一點感悟

一大清早,明興街文和館就有朗朗的讀書聲響起。

學子們在讀書堂做著早課,而顧禾、洛娜、潘多拉和鹿九,在正堂這邊聽魏夫子解惑,顧禾想知道教化家怎麼看待教化家系屬於鬼宿。

「以甲骨文推論,東土文明裡最早神是神,鬼是鬼,兩者不會混談。

「神從申,申是大自然的閃電,是自然力量。

「鬼是由『人』和『田』構成,田是個異形字,意為『大頭』,有大頭的人,即是人死後的狀態,是為鬼。

「後來,申加上『示』就成了『神』,人類可以通過祭祀請申上身,自然力量附體,神就出現了。鬼加示則是請鬼出現,與死去之人對話,與祖宗對話。」

顧禾一邊聽,一邊喝著清晨份枸杞水。

這已經是他們三人來到東土街的第四天早上。

這幾天里,他時不時聽魏夫子講講課,挺有益助的。不管老范是誰,都不是一個好老師,而魏夫子真的解了他在超凡領域的很多疑惑。

當然,大部分時間是外出逛玩,鹿九的錢包都被掏空了。

經過連番的美食,聖水漲到65%;但牛郎值這幾天進展緩慢,只升到二檔10%。

青雲七子的故事似乎從爭鳴茶館傳開而又落下,明興街街頭沒出什麼動靜。

他們有聽說虎威鏢局內部稱當年江湖事已了,如此說來那筆舊日恩怨不會影響到他們才對,鏢局講信譽,鏢物是誰的就是誰的。

問題就在於,當年既不是他們寄下的鏢物,現在也沒有當年寄存的憑證。

他們更不會聲張說裡面是密鑰程序段,只能憑大概寄存日期去人家的倉庫里尋找。

這樣跟虎威打交道就不一定討得了好了,被認為找茬都有可能。

再說人心都是肉做的,「封少俠」原來是封老掌柜的獨子……

「鬼嗎。」洛娜聽著嘟囔,「可能還真有。」

她還見過,還是一隻祖宗鬼,現在還折騰著想真來一場對話。

「信息幽靈。」顧禾欲蓋彌彰地說了句。

「那就是我們這個紀元的鬼,說得也沒錯。」魏夫子撫撫長須,老臉不因為頻被他們打斷而生氣,繼續溫儒地講道:

「這個示字就是東土與天神教派的不同之處,人可以溝通神鬼,人也可以轉為鬼神,人變鬼,鬼可以成神,人鬼神漸漸就混為一談。」

鹿九滿脖子的宗教飾物哐響當,現在沒了貔貅,多了一個關公小雕像。

關公是武聖,也是財神。

關公怎麼就成了財神,鹿九也不知道,但別人說關二哥招財,那就試試吧。

這種事兒就不會發生在天神教那裡,這樣就是異端了。天神教認為只有一個天神,其他不管是天使、聖人、聖徒什麼的都不是神,不具備神力,只是借神之力。

不過,三重偉大教會,第五紀的主導者,是天神教的隱秘派,當時亦是異端,主張亞當無罪,人可以獲取奧秘知識通過火劍之路而得到赫爾墨斯那般的神力。

也就是那些鍊金術士、占星術士和醫生的追求。

但於東土而言,不是那一回事,關二哥就是可以成神,還是財神。

「周禮,論教學派,根基是為『宗族聯結』。一家有一家之宗族,一國亦有一國之血族,家國天下,東土子孫,以禮法聯結屬於同一祖先的天下人。」

魏夫子又說道,「所以對於東土人,最大的神明就是祖先。

「好的祖先,先是成鬼,但最後都會變成神。

「不論是祠堂、宗譜、寺廟,都在起著教化規範的作用。

「敬鬼神而遠之,盡人之事,至人而成鬼,由鬼而入神,造福今人也造福後世子孫,得萬民祭拜供奉,受萬代子孫景仰。這是古來東土人的一個最高境界。」

「哦。」顧禾明白過來一些了,想起「你死後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啊」……

這確實是東土精神,鬼之一字,是宗族聯結的一大根基。

只不過在流光城,就算在東土街,這種精神也正在搖搖欲墜吧。

沒人在乎列祖列宗怎麼想,反正列祖列宗也沒力量保佑子孫。

人與人之間,通訊是更方便了,但即使是血緣家族,也正失去聯結,越發冷漠。

「人皆有神性。」潘多拉亦在思索著,「我喜歡這種觀點。」

「那就是說,我如果牛逼大發了,那我也有個洛娜廟什麼的?我喜歡這個。」

洛娜仰眸想著道,「我可以保佑別人,唔……開車不出車禍。」

「『神性』不是最準確的論教觀念。」魏夫子撫須地說,「自然學派強名曰道,我們會稱之為天。天生萬物,萬物皆有靈,因而物也可以成神,妖也可以成神。

「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從萬事萬物中去求索個中的靈性與聯結,達至天人合一、至仁至樂的境界。」

魏夫子是個大教化家,對於各個主職都能講上幾句,又知道顧禾與潘多拉都是玩偶系,這時就有意點撥道:

「對於玩偶系,感知萬事萬物的生命力,自身與之聯結,就是一種強恕而行的方式。玩偶的感知越多,聯結越多,靈性也會越高,像玩偶容器的容量也會更大。」

潘多拉沉默了下,「噩夢也有靈嗎?」

「萬物都有,因人而異。」魏夫子說著,頗有具體需要你自己領悟的意味。

顧禾瞧瞧手中的奇物大杯杯,夫子的這番話對他還真挺有啟悟。

玩偶系是第一紀第一主職,觀念與意象最為原始自然,沒那麼多後世紀元演化出的條條框框,反而很能貼近天人合一這種玄之又玄的意象。

尤其是聖杯程序,聖杯中級的激活奇物,萬物皆備於我……

他想著這句話,心頭有感悟若隱若現,忽然聖杯程序似在躍動。

【聖杯,程序級別:中級25%,↑5%】

顧禾不由驚喜,媽耶,看來確實是這個領悟方向,自己得多琢磨一下。

「你們真聽得懂嗎?」洛娜抓抓頭,「怎麼我就越聽越糊塗。」

「呃,可能因為你不是東土人……」顧禾說道,心裡說你就是那種靜不下來的學渣太妹,「潘女的話,潘多拉姓潘,應該是東土人吧。」

「我姓勞斯利。」潘多拉說。

「我才是有東土血統的好不!可能有?可能沒有?」洛娜一頭凌亂黑髮擺動,骨血佬的血統都混得很雜,「可能還是有。」

見他們都有所感悟了,魏夫子的早晨授課至此結束。

鹿九一邊與顧禾、潘多拉交流著剛才夫子的傳授,一邊又帶他們出去逛街。

他們談得興起時,鹿九連連感慨說,子又說對了,這叫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至於另一人,洛娜雙手擺弄著武士刀,漫不經心地跟在後面。

雖然他們來幾天了,光是一個明興街就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呢。

天氣預報說今年的初雪可能會在今天來臨,但現在還未見有雪花飄下,吹拂而過的寒風雖冷,街頭上卻十分熱鬧。

東土風味的兩邊商鋪之間,仍是人來人往,特別是石壇擂台那邊人聲喧囂。

那天的比武招親最後怎麼樣了,鹿九還找人問過,好像說那個中年大叔最後也沒挑上哪個好漢當女婿,因為他們都連大叔都打不過。

這時候,顧禾突然很意外地聽到一個熟悉的慷慨激昂的女性聲音:

「信息過載的一個表現是,我們沒辦法進行深層次的思考了!我們聽著複雜的話,看著複雜的文字就覺得頭痛,只想快點躲回熟悉的信息繭房裡!」

顧禾頓時眼睛一瞪,「簡?誒,你們看,那不是簡嗎?」

洛娜也看到前面不遠有一道布衣身影站在街邊,朝著來往的路人叫喊著低科理念。

「那位是?」鹿九好奇了。

「你可以看得到的低科奇人。」顧禾說道。

顧禾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鹿九聽得高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反正自己的錢包都已經空了,而關二哥還沒發力,再來幾個朋友也沒關係。

「顧兄,聽你這樣說,簡姐可謂也是個教化家啊。」

「我就知道斷電人是心宿旁門,是要以低科生活反控制的。」

一行人聊著走了過去,簡也瞧見他們了,停下宣講話語,朝他們打過招呼。

「簡,你怎麼會在這?」顧禾上去問道,又給她和鹿九引見。

「我在壽惠街講了有一段時間了,大家都聽熟了,就想換個地方講,那天聽你說起過明興街,就過來這邊看看怎麼樣。」簡頗有雄心,「聽說大道至簡,我覺得行。」

顧禾都習慣她風雨無阻在壽惠街的身影了,像是個地標,沒想到她也會移動。

而且她是騎著自行車過來的,車寶就在旁邊,這輛破舊自行車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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