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婭，你信不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不信，但我喜歡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開始被安排「轉移」的時候，索菲婭還以為是潘之前說的那樣，給她換個更寬敞乾淨的住處，有電視看、有空調吹、有像樣的床鋪。
然而當她先是被電暈過去，之後再度醒來，周圍的空間是大了，卻更為陰森重重。
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地下刑房，到處是各種刑具，很多還帶著陳舊的斑斑血跡。
在牆壁上，還掛著一些血肉標本，有些像是異種的，有些則明顯是人的。
而她被繫上了腳鐐手銬，困在一個大鐵籠里，頭上戴著那個能屏蔽超凡能力的三角形奇物頭盔，脖子處還被扣緊了而不會掉落開去。
連那張破床都沒了，要睡覺只能蜷縮在籠子的鐵枝上。
她的處境，不但沒有變好，只是變得更加糟糕百倍。
最初，索菲婭幾乎情緒崩潰地叫喊著要見潘，而到了現在，已經十分沉默。
那個穿白色連衣裙的瘋女人，暫時還沒對她做什麼，但一把斷頭刀就懸在頭上。
眼下，瘋女人就坐在鐵籠邊的一張木椅上說著話。
「認識這麼久，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妮妙。」
那個女人忽然摘下了一直戴的網路牛仔面具，露出一張比她還年輕的少女笑臉。
索菲婭心頭猛沉下去，沒有半點因為看到了對方真面目而竊喜，她不想看到。
這種情況下，這隻會加重她的險境。
「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對自己好點。」
叫妮妙的少女果然這麼說，「因為你的死期不遠了。索菲婭，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現在就只是個麻煩，是個定時炸彈。」
「不，不！」索菲婭連忙說道，「我是食血者，我能提供銀行內部的信息……」
「沒用了呀。外面情況變了，搞了你的那幫人又搞了一單大的，所以才要轉移你嘛。你那個潘可威風了，沒死，混更好了，出大名了。」
妮妙輕笑一聲，「全城的街狗姑娘都想睡他呢。」
「潘，他……」索菲婭心頭滋味難言，「我能見他一面嗎？拜託您幫我給他說說。」
妮妙不怕什麼暴露信息，一直隱藏面目只是為了加大對方心理壓力而已。
從大伙兒去搞索菲婭那一刻，就已經暴露太多，關鍵是不能讓她跑了。
如果她跑了，找到魚塘是不難的，太多相同點了，操縱師，玩偶，跟北野老頭有關係。把歌舞伎町的中間人一家家排查，總能對上。林賽還說自己的名字。
「你那個潘現在可忙了，很多事情，很多女人，都得忙著應付。哦對了，他跟伊麗莎白·斯特林也很好，就是你說的你那個老朋友，他們混一起啦。」
妮妙微微地聳肩，「所以說，不需要你提供那些過時的銀行信息。」
索菲婭被頭盔遮擋著的面色一下巨變，伊麗莎白跟潘混在一起？
怎麼會……這個叫什麼妮妙的傢伙是在胡扯吧……
可是伊麗莎白一直在街頭活動，那天也是在城寨的，他們兩伙人還真能混到一起。
她的潘神，她的超速檔……
「你在想城寨的事吧？跟那個沒關係，都說他們又搞了一大單，紅髮莉茲有份，把三藤和警視廳給幹了。你上不了街去瞧瞧，挺可惜的。」
妮妙又一笑，「報應、命運什麼的太扯了，不過我發現了個有趣的情況。」
她拿起一本大部頭書籍晃了晃，那是一本諸文化的名字辭典。
「人們說名字在流光城是個稀罕玩意。我從小到大聽過太多外號了，我經常會想，這些人都從哪裡來的，又都哪去了，他們怎麼就有那樣的外號，他們本來叫什麼，他們有什麼故事？」
她思索著，「就好像『眼球收集者』，他是誰呢，他叫什麼名字，我真想知道。」
「……」索菲婭馬上苦思起來，腦子卻沒有相關信息，根本不了解這些街頭傳說。
「我對名字有一種著迷。」妮妙又說，「名字是有力量的，如果對一個沒有名字、沒有故事的人行刑，不管怎麼來都不會來勁，跟拆個布娃娃也沒什麼分別。
「但是對方有著名字，那有意思的就來了，對方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索菲婭沉著氣息，心感不安，卻不知道她繞這麼一圈是想說什麼……
「而你的名字。」妮妙翻起了手中的辭典，「Sophia Amick。
「這上面說，Amick是Emmerich的演變，Emmerich是由『國王，貴族』和『家園，屋子』組成，那就是皇宮的意思了；Sophia呢，智慧的意思。
「索菲婭·阿米克，皇宮裡的智者。」
妮妙不由得噗嗤失笑，看了看周圍這個地牢刑房，「這裡不是皇宮吧？」
索菲婭頓時氣得渾身微微發顫，她生來高貴，本就是皇宮裡的智慧公主，如今……
「既然你叫智慧，應該挺聰明的嘍？」
妮妙合上了辭典，站起了身，「趕緊給自己想個辦法吧，改變也好，什麼也好，留給你的時間真不多了。我們為什麼還要留著你呢，又可以怎麼留著你呢？給個辦法。
「如果你給不出辦法，就算潘想幫你，也幫不了啊，那我就有得玩了。」
妮妙說著往地牢樓梯走去，「我也查了伊麗莎白的意思是誓約，好像比你的搭。」
索菲婭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嘶叫，這幫街狗，潘，伊麗莎白……
他們又搞了些什麼事啊，最近過得很有意思吧……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不能就這樣。
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索菲婭看著陰暗死寂的周圍，卻越想越迷茫，她早已每一天都在想，既想不到逃跑辦法，也想不到給自己繫上鎖鏈的辦法，現在見都見不著潘。
寂靜讓她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是怎麼在消瘦、衰老、腐爛。
皇宮公主？地牢囚徒罷了。
黑暗不斷侵噬著她，讓她這個以為自己屬於黑暗的人，有著痛苦。
各種心緒糾纏，各種聲音翻騰：
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我要殺了這些街狗，我要過得比伊麗莎白好……我屬於皇宮，我不屬於地牢……潘，超速檔的潘……我要當好食血者，利益至上，最大利益，我要想到能活下去的辦法，我要取得他們的信任……
索菲婭雙手緊緊捂住了被頭盔罩著的腦袋，只能按著頭盔，按不到頭上金髮。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也不信。
所謂道德是一種脆弱的東西，是個時間的問題，人都會變的，什麼誓約都會變。
她不信伊麗莎白就不是那樣，伊麗莎白二十歲的時候沒變，三十歲呢，四十歲呢。
經歷得越多，變得越快！
只是在這種混亂的心緒中，索菲婭又有一個茫然的念頭閃過：
如果自己當初遵守兒時的誓約，選擇了英雄系，現在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
黃金程序可以改變很多，卻因此帶來了危險。
酒井花青雖然沒有被升變程序嚇瘋，但真的懵了，顧禾覺得這事兒重大，不能亂說，連酒井修吉都沒告訴，先告訴了彩音小姐。
彩音久美子也大為驚奇，這已經是奇人級別的程序了。
升變程序的四種扮演模式還不致命，但「打通大群」這一功能必須保密。
「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就是置花青於死地。」
不管酒井花青有沒有安裝升變程序，如果被人知道是用她的人格原料編譯出的程序，人家也不會去管源代碼、加了多少其它程序的事情，酒井花青值錢。
顧禾對此同意，也按彩音小姐說的先不告訴復甦會那邊。
也先不分享，如果復甦會一堆新的二程序者演員裝上這個，那會招來滅頂之禍。
而且荒野最需要的不是加強大群，荒野與貨運區、異種的戰鬥都是直來直去，上去就打，打了就跑，在那樣的戰場，往往三個軀殼比一個大群還管用。
還有一點，要運轉好升變，不只是需要演員，也需要強力的玩偶容器。
因為大群的一切程序都是以容器的軀殼神經去運轉，幾個人移魂共感時本就佔掉很大容量，如果還要同時運轉幾個程序，他這個超速檔玩偶都不知道跑不跑得動。
軟體有了，硬體也得過硬啊。
升變程序是一個大突破，但不是適用所有情況。
顧禾準備再好好地刷一刷牛郎值多換源代碼，找千葉小姐做個演員系新程序，再回饋復甦會的幫助。
至於升變程序，等到適合的時候再分享，他和酒井小姐先摸熟了看看怎麼回事吧。
而桂冠程序需要「骨血燃燒」這種人格特質，「骨血」是不是特指骨血佬有待研究，但野獸之靈就沒人裝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