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求生的意義 第146章 家長里短

繪一邊羞愧難當,一邊驚恐不安的見到了雲川,他以為雲川只要見到他,就會用世上最殘酷的刑罰來對付他,據繪所知,雲川部的族人有偷偷去軒轅部的,但是,首領叛逃去軒轅部的他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雲川也很奇怪會在這裡見到了自家的叛徒,瞅著繪那張血淋淋的臉道:「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雲川的話雖然聽起來頗有些關心的意味在裡面,繪自己的心卻開始慢慢的下沉,似乎在他的心底下有一個萬丈深淵。

跟了雲川將近六年,他對這個人還是了解的,假如雲川一見到他就重重的懲罰他,或者呵斥他,那麼,按照雲川部一罪不二罰的理念,自己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現在,雲川對自己來的到來表現得雲淡風輕的,這就說明,如何處理自己雲川心中早就有了計畫。

而這個計畫絕對是死路一條。

雲川以前就說過一句話,不要對將死之人過於苛刻,剝奪一個人的生命已經是世上最大的懲罰,沒必要再施加別的傷害。

「你不是在力牧原跟著倉頡戰死了嗎?怎麼又跟白臉野人混在一起了?哦——你先別說,讓我猜一下,你被刑天抓住之後,就告訴刑天你是雲川部的人,所以,刑天就饒了你一命是嗎?

按理說你這樣說了,刑天就該放你回來,你卻沒有回來……那麼你又投降了刑天?」

繪舔舐一下自己乾裂的嘴唇想要說話,又被雲川給阻止了,用指頭點著他道:「你跟刑天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直接給我介紹一下這些白臉野人吧,告訴我,他們從哪來的?」

繪低著頭道:「刑天離開大河上游之地,就一路向東走,直到抵達了大海之濱。

抵達了那裡之後,他就學族長開拓桃花島跟常羊山城一樣,選了一處三面環海,一面連接大地的地方開始修建城池。

他還抓來了無數的奴隸,要求在兩年之內,就要給他修建一座石頭城堡,還讓我當監工。

您是知道的,我雖然不怎麼懂得建造城池,可是與刑天部的那些蠢材比起來,我還是不錯的。

就在我以為可以通過給刑天修建城池重新獲得刑天重用的時候,來了一群騎著大牲畜的白臉野人。

刑天帶著人跟打了好幾仗,結果,統統失敗了,不是刑天不努力,而是因為這些白臉野人騎著大牲口跑的飛快,刑天追擊他們的時候,他們就騎著大牲口跑了,等刑天他們以為把對方打跑準備回來的時候,他們又會黏上來。

刑天又開始追擊,人家又跑了,這樣來來回回幾次之後,瘦弱的,不能跑的族人都被白臉野人殺了,或者捉走了,刑天親自帶著最勇猛的戰士埋伏,結果,來了更多的騎著大牲口的白臉野人,導致刑天部損失慘重,如果不是有大白牛,刑天都可能被人家活捉……」

繪本人還保持著雲川部特有的敘述事情的方式,這種方式就是閑談,不論是多麼重要或者複雜的事情,只要用閑談這种放松的方式說出來之後,不但讓人便於理解,還非常的有條理。

既然是閑談,就該有閑談的樣子,雲川讓人給繪送來了蜜餞,果脯,肉乾,堅果,以及各種炒豆子,當然,一壺茶自然是閑談中不可缺少的東西。

阿布看到這些東西之後,忍不住嘆息一聲,就把頭扭過去了,繪死定了。

繪在看到這些東西之後,眼含熱淚拿了一片果脯放進嘴裡,吸吮著上面蜜糖的滋味,又慢慢的道:「開始的時候,刑天認為白臉野人只是一小撮人,後來發現不對了,白臉野人的數量很多。

他們甚至包圍了刑天要修建的東天城,等他意識到白臉野人是一個強大的部族之後,已經晚了,白臉野人將修建了不到一半的東天城已經團團圍住了。

在一個晚上,刑天帶著我們準備突圍,只有在晚上,這些白臉野人的大牲畜才沒有什麼作用。

那一夜,刑天在牛尾巴上塗抹了油脂,然後點燃,讓受驚的牛群去給大家衝出一條活路。

計謀很成功,刑天部的大部分族人順著牛衝出來的缺口逃了出去,我們連夜跑,不停地跑,每個人都知道,如果跑的不夠快,天亮之後,那些騎著大牲畜的白臉野人就會追上我們。

直到這個時候,刑天才開始後悔,沒有把城池修建在山區里,在海邊的大平原上,不論我們怎麼跑,最後還是被白臉野人騎著大牲口給圍住了。」

繪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雲川給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喝下去潤潤嗓子。

繪猛地趴在地上抱著雲川的雙腳嚎啕大哭道:「族長,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給我一條活路吧,我寧願在族裡當奴隸,只求您饒了我。」

雲川抓了一片果脯放進嘴裡淡漠的道:「繼續說。」

繪顫抖著爬起來,用袖子擦試一下滿是眼淚的臉,閉上眼睛道:「那一刻,我們非常的像羊群,當初族長帶著我們狩獵的時候,我負責的就是驅趕羊群,讓羊群沿著我們設定的道路前進,一邊驅趕,一邊殺戮,直到羊群全部被殺死。

白臉野人大部分時間都不肯靠近我們,偶爾會騎著大牲口衝過來,射箭,投矛,丟石塊殺死我們一些人之後,他們又會遠遠地跟著我們……

走不動的婦孺會被他們捆起來捉住,走不動的男人會被他們殺掉,很多人本來就跑了一夜,白天又為了避免被殺,不得不再跑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刑天又要求我們跑的更快一些,距離那些白臉野人遠一些,還告訴大家,跑進山裡就安全了。

可是,那座山雖然就在地平線上,可是,不論我們怎麼跑都跑不到山跟前……」

雲川見繪再一次停了下來,就把肉乾往他跟前推一下道:「好久沒有吃過部族裡的肉乾了吧,嘗嘗,我們又發現了幾種香料,跟肉一起煮過之後,肉裡面帶著的騷臭味就完全被祛除了,吃起來只有肉濃厚的本味。」

繪再一次哀哀地哭泣起來,他想趴下繼續哀求族長饒過自己,可是,族長的表情平靜如水,目光冷冽,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情緒,不僅僅是繪感受到了,這種情緒甚至讓阿布,睚眥,赤陵以及圍攏在一起的雲川部將領們都感受到了。

背叛,在野人部落里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野人們甚至沒有背叛這種認知,今天是這個部落的人,明天部落被攻破,又成了別的部落的人,稀鬆平常。

女人們也是這樣,今天跟這個男人,假如這個男人今天狩獵被野獸咬死了,如果可能,她們就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再尋找一個男人。

假如雲川第一時間一刀砍死繪,不會有一個人為繪感到難過,可是,族長目前營造的籠罩著濃郁死亡氣息的環境,卻讓這裡的很多人都覺得繪非常的可憐。

繪坐在地上,仰著頭又大哭了起來,眼淚順著鬍鬚往下小溪一般的流淌,卻聽雲川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

「繼續說,不要停。」

繪強行忍住眼淚,哽咽著繼續道:「刑天騎著大白牛,最受他信任的武士們也騎著牛,所以啊,他們走的最快,刑天部原本粗粗的一支隊伍在跑了兩天之後就變成了一條細線。

這個時候,那些白臉野人就騎著大牲口不斷地把這根細線剪短,細線不停地被剪短,後來,就不剩下什麼了。

在這中間,刑天帶著騎牛武士衝擊了他們無數次,可惜,牛跑的太慢了,總是追不上,後來,刑天又發現再這麼衝擊下去,就連騎牛的武士們都幾乎沒有機會跑到山裡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臉野人們派來了一個野人,這個野人會說一點我們的話。

他告訴刑天,只要能告訴他們那裡有更多的人,他們就饒過刑天部,只要能派人給他們帶路,他們就給刑天一天的時間跑路。」

聽到這裡,雲川嘆息一聲道:「刑天終究是刑天,已經沒有了成為一個王的資格了。

繪,你繼續說……」

繪好像已經下定了必死的決心,開始大把大把的抓著桌子上的食物吃,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的道。

「刑天當然同意了這個建議,部族中知曉大河上游的各個部族事情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一個。

刑天指名道姓要看我帶著白臉野人來雲川部……族長,我們已經來了三天了,可是我真的沒有帶著白臉野人襲擊雲川部,我還專門帶錯路,走的都是絕對不會有咱們族人存在的地方。」

雲川聽了繪講述的事情的全部經過後,就對睚眥道:「帶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繪聽了這句話,覺得天塌了,雙腿酸軟再一次撲在雲川腳下道:「饒了我,族長,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雲川臉色陰冷,瞅著有些不忍心的睚眥道:「你要不成,我自己來!」

睚眥這才帶著武士們將嚎叫的繪拖了出去。

不一會,繪的嚎叫聲,求饒聲就戛然而止了。

雲川沖著在座的所有人笑了一下,然後對夸父道:「聽說你給我捉來了一個鍾天地之靈秀的白臉女野人,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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