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 上墳 丘逢甲

台中曾經來過,但沒來過逢甲大學,這次演講,看見校園,面積不大,又以理工科係為主,隱隱覺得有幾分似我在香港任職的城市大學。

跟城大一樣,逢甲大學有過一段「工商學院」的草建歲月,其後轉型為大學,拓展了不少新學科,朝著國際級目標往前闖。城大圖書館館長景教授曾經擔任逢甲大學圖書館館長,從台遷港,校史相近,他肯定沒有「適應困難」。

逢甲大學之名來自丘逢甲。記不記得溫家寶於三年前的人大會議上談及台灣,曾經含著眼淚背誦「春愁難遣強看山,往事驚心淚欲潸。四百萬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灣」?

那便是丘逢甲的句子,他出生於一八六四年的台灣苗栗縣,廿多歲到北京考試做了進士,但不喜做官,返回故鄉設立書院講學。一八九五年清廷把他的故鄉割讓給日本,他組織義勇軍抵抗,失敗後逃到大陸,做了中學校長,也參加過孫中山的臨時政府,最後死於廣東,那年,才四十八歲。但可能因為詩句悲沉,我年輕時讀了,總覺他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

也或許,在年輕人眼裡,所有年過卅而又會吟詩作對的人都必然是老頭子。

上回來台中已是廿年前的事情了,代表一份地理雜誌,我是剛踏出大學校門的年輕人,對一群比我稍稍年輕的大學生演講推介,希望他們掏錢訂閱。此番再來台中,又是演講,所以我的開場白是:

「今天坐在這裡有點時空倒錯的迷亂感覺,因為廿年前我坐在台上,眼見台下的聽眾朋友非常年輕,而現在重來台中,又是坐在台上,眼見台下的聽眾朋友仍是非常年輕,彷彿一切沒變,我仍是當年的我,中間的廿年沒有流走,當年的那場演講一直沒有結束。」

觀眾笑了,鼓掌了,而我當然心知肚明,不是的,絕對不是,我已經,老了廿年。

又當然老了廿年的人不止於我。認識一位逢甲大學的老師,聊起來,原來是廿多年前的同代人,同年進入大學,曾在同一個校園出入。有沒有追過同一個女孩子?我笑問。

應該沒有吧。他搖頭,其實,也不敢過於肯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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