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廣深 眼熟的異鄉 老二的幸福

大約兩個月前廣州《南方都市報》的編輯朋友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主持「華語電影傳媒大獎」頒獎禮。第十屆啊,在廣州大劇院啊,當然要了,求之不得,與有榮焉,如此有趣味和有意義的事情,不僅當仁不讓,幾乎還要像90後的年輕人般向朋友「跪謝」呢。

可是,「有心」是一回事,「有力」又是另一碼子事,我向來擅長主持文化文學之類演講座談,張愛玲和魯迅的相關話題都難不倒我,但如今負責的電影頒獎盛典,掛在嘴邊的人物名號可能是林志玲和周迅,因欠經驗,終究有些怯場,而且時間逾接近便逾緊張,有幾個晚上失眠了,結果腫著眼睛去廣州,不好意思對朋友直言,只好假裝道,最近生病了,所以樣殘,請諒。

頒獎盛典當夜,我確緊張到心跳如雷,隔著襯衫和西裝,我仍可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音。可怕。在化妝間見到任永全,問他這專業人士如何鎮定神經,他說,深呼吸嘛,也可以用廣東話反覆念誦「各個國家有各個國家的國歌」,據說有助加強舌頭的靈活度,令口齒比較清晰。其實以前竇文濤教過我用普通話念「班幹部管班幹部」,效果亦應一樣。感謝這些熱心的傳媒朋友,但問題是我的舌頭向來比較笨拙粗厚,念了百遍千遍似仍全無作用,還把嘴唇練得疼痛,幾乎說不出口來。禍不單行,非常懊惱。

更懊惱的是,不僅自己緊張,還連累了合作主持的曾子墨。出台前,她忽然喉嚨乾涸,不斷咳嗽;我問她是否口渴,她笑道,一定是你不斷說緊張,我心理作用,也緊張起來,真要命。

幸好她始終是專業中的專業,燈光一亮,上台了,立即神態自若,作了最佳演出。而我呢,站在聚光燈下,雙腿微微發抖,真怕觀眾看出來,唯有在心底暗對自己催眠,放鬆、放鬆,觀眾只會注意曾子墨和任永全,你只是配角,努力便好,不必在意。

然而繃緊的心情直到觀眾席上爆出第一道笑聲才真的放鬆下來。在台上,我對曾子墨開玩笑道,子墨,你別緊張,雖然我的普通話說得比你好太多,但我不會嫌棄你,你慢慢說,觀眾一定聽得懂,如果聽不懂,我幫你做翻譯……

觀眾笑了,我便也笑了。

段子一個接一個地拋出,觀眾愈笑,我愈鬆弛。我最喜歡的一個段子是,當談到香港電影慣於趕拍續集,什麼《英雄本色2》《倩女幽魂2》《葉問2》等,我對子墨說,拍續集不一定非用「2」不可,像《榴槤飄飄》可以取名「榴槤再飄飄」或「榴槤飄飄飄」之類,飄個不休,可以拍無限多的續集;像《瘋狂的石頭》之後有《瘋狂的賽車》,之後大可再有《瘋狂的電車》《瘋狂的火車》《瘋狂的過山車》等,也很好。

曾子墨問,那麼,如果《老大的幸福》要拍續集呢?

我皺一下眉頭說,那倒應該用回「2」,不如叫做《老二的幸福》好了。

觀眾席上笑翻了。

其後范偉出台頒獎,跟我開玩笑,說我可當男主角,我則道,我只能當動作技術指導。

一個星光燦爛的晚上過去了。三個鐘頭,站得頗累,可是當夜回到酒店房間,自覺總算應付了挑戰,合格了,過關了,所以睡得很甜;夢裡,我還領了個「最佳主持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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