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劫上海 所謂生命 當早上醒來

從北京轉飛上海,汽車駛進市區,到了酒店,已近凌晨,晚餐沒有吃飽,肚子在打鼓了,問梁文道要不要到酒店附近的新旺茶餐廳吃宵夜,他謂先到房間把行李放下再說。

然而放下了行李,把房燈捻暗,眼皮已經垂下來,畢竟下午剛在北京出席過座談,情緒緊繃了幾個鐘頭,累了,索性上床睡覺,故打電話到梁文道的房間對他直道,我老了,沒法出門了,晚安。

這回住的酒店有點舊,幸好房間寬敞,床也大,把四肢攤開躺在軟綿綿的床鋪上,沒幾分鐘便睡著了。人在途上的一大享受是睡大覺,在香港時總有千百個理由睡不安穩,出門後,再忙再累,睡覺亦覺深沉,很奇怪,即使只睡四五個鐘頭亦能精神奕奕地醒來工作。

但人在途上亦有迷亂時刻,尤其在不同城市的不同酒店之間轉來兜去,按電梯時偶爾突然感受到一陣茫然,咦,今天應該按幾樓?踏出電梯門後,又應該向左轉或向右走?昨天住1906,前天住1609,今天住2930,每天不一樣,很容易糊塗,按錯電梯鍵是常有之事,曾有一兩回還出錯樓層摸錯房間,拿著門匙不斷開門,幸好房內無人,否則被當賊辦。

故也好奇梁文道每個月平均住在各地酒店十六七天的感覺到底為何,早上張開眼睛,望向完全不一樣的房間天花板,再看四周,又是跟昨天全不一樣的裝潢布局,此刻從心頭湧起的將是陌生的恐懼抑或新鮮的刺激?對我,當是前者,而對文道小子,想必是後者吧,我猜。這小子曾經笑眯眯地說:「我極愛吃room service,點菜在房間邊吃邊閱讀,其樂無窮,我其實可以寫一本專書討論各式酒店的room service異同。」

我則一再勸說他嘗試用英文書寫,把洞見與學養跟西方世界交流;絕非嘲諷,而是誠懇的建議。

此番在上海亦有一項小小的酒店奇遇:我把兩大箱書寄放在酒店,check out時欲取回,服務員卻道剛才已經有人說是你派來的,把書取走了。

我的天。哪來的事?原來是書店的朋友前來擅自取走,這不打緊,荒謬的只是服務員竟然依憑口說便讓別人取走我的物品,五星級酒店,一星級服務,倒真讓我開了大大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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