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古長沙 我的靈山 我的鳳凰 辣得叫

回程那天抽空到熙來攘往的五一廣場找吃,那是長沙的繁華核心了,等同銅鑼灣或旺角或日本之新宿,但摩登程度當然有著五至十年甚至更久的時差,販賣流行服飾的商店還在播放齊秦的《大約在冬季》呢。

在內地的二線城市找吃確實不易。上海北京之類當然要乜有乜,一旦到了二線,看起來亦是要乜有乜甚至有更多的地道風味菜式,然而味道大同小異,所有特色都被廚師狂加的味精、麻辣粉、油、鹽、糖掩蓋了。可能二線居民都窮怕了,或廚師都是從鄉下請來的老農民,在其眼中,調味料加得愈多表示食物愈精緻,所以加加加,不理三七廿一,努力把你的味蕾催眠麻痹。

在湖南遊走數回,我最享受的只有兩道菜:一是炒臘肉,二是辣魚頭。臘肉是湖南家鄉菜,我從長沙吃到鳳凰再吃到張家界都吃之不厭,進店坐下來,必點必食。在張家界爬完山那夜,和身邊的人往做足底按摩,跟女師傅聊起臘肉之美味,她竟露得意之情,顯然為了這道家鄉菜自豪,並邀我們去她家嘗嘗其母最近從湘西送來的自製臘肉。我們當然沒去,卻仍感動於純樸的人情。

辣魚頭則是在一家叫做「辣得叫」的食肆所吃。在芙蓉路(多美的路名!)上,大大的招牌,我閑逛時經過,肚餓了,一人獨吃一鍋大魚頭,加一碟炒臘肉,再來一碟醬鴨,快樂了一個傍晚。

喔,對了,在湖南,或如在所有內地城市,最令我快樂的仍然是炒飯。理由以前說過,廚師來自鄉下,菜式不多,每天做得最多的很可能就是炒飯,一炒卅年,怎會炒不好。所以每到一個吃食之地我稍稍覺得信心不足,立即加點一碟炒飯打底,把肚子墊飽;老了,不可虐待腸胃,肚皮受不了。

在湖南吃得最多的是「老乾媽炒飯」,有點似我們的所謂XO醬炒飯,辣汁里有大粒大粒的豆豉,辣得夠味。簡體字把「乾」字寫成「干」,亦通「幹」,老乾媽變成老幹媽,心邪的朋友用筷子夾起兩顆黑豆豉,猥瑣地說,唔,含在嘴裡,感覺良好,果然是令人難忘的老乾媽炒飯。

我便吃不下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