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古長沙 我的靈山 我的鳳凰 路途上的鈴聲

想不到長沙有那麼多咖啡店;而且跟重慶和成都的茶館一樣,店內經常坐著或躺著三三兩兩的男子,休閑地抽煙、擺龍門陣聊天、下棋、打撲克牌,彷彿天地無事,唯有這裡的天地最寬闊自在。

我做了一樁不太好的事情,按鍵,拍下了其中兩人,他們把鞋脫掉,把褲管卷到膝蓋,露出半截飛毛小腿,斜躺在沙發上,怡然自得之態如同沙灘上的基男在曬日光浴,跟咖啡店的優雅裝潢設計不太搭調。每回啟亮數碼相機重看照片,我便忍不住笑,但絕對不是嘲笑,而是欣賞那久違了的直爽無拘,並且懷舊,隱約記得小時候六十年代見長輩們坐在茶餐廳內亦是如斯坐姿,那個生猛的年代,那群生猛的男子,唉,都過去了。

我其實跟他們沒有太大分別,除了沒有脫下鞋子。

我也在咖啡店內消磨了半個下午,寫了兩篇稿子,喝了四杯咖啡,站起來離開時,望望鏡子,幾乎連眼白亦變咖啡色了。

原先計畫並非這樣的。原先計畫是參觀湖南省博物館,仔細觀察馬王堆的考古珍寶,但把事情辦好後趕到博物館門前,下午兩點半,打算排隊買票,卻老遠看見一個穿白襯衫有點「文革」feel的女子站在門口高聲嚷叫:「今天的門票已經發完了!不必等了!請大家別擠在門外!」

心知不妙,趨前問個究竟,原來博物館免費入場,但必須早上八點半前到館前排隊領票,每人一張,先到先得,限制人數。票在早上十一點多早已發完,但因有許多「盲毛」如我不知就裡仍然前來以為能夠隨買隨進,人山人海堵在門外,她便每隔半小時出來把人罵走。免費入場想必是便民構思,但要預先排隊領票,卻變成擾民了,真可怕。

不得其門而入,唯有又找咖啡店寫稿。找了一間叫做「勞拉咖啡」的,有包廂,用薄紗隔著走道,往外看,若隱若現,影像曖昧,忽想替新書取名《曖昧的瞬間》。就用這做封面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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