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著屁股求光碟

(一)

英國的安妮公主最近在香港為英國文化協會新總部主持開幕典禮。英國文化協會的宗旨是在海外發揚和推廣英國文化。英國政府每年撥款一億五千萬英鎊資助香港的英國文化協會。協會在香港開辦了快五十年;他們的圖書館一向有豐富的藏書與資訊,讓香港人瞭解英國的文教狀況。香港每年有一萬四千名學生到英國各大學升學;有四萬名香港人在協會裡上課學英文。協會頭頭Sir John Hanson認為香港的繁榮是建基於香港國際化的商貿活動,他相信英語的流通是香港成功的關鍵因素。可是,就在這次新總部開幕之際,一些香港的英國僑民大力批評文化協會圖書館的書架空空蕩蕩少了很多書。協會為了騰出空間庋藏當代英國作家的書並安裝一個系列的國際網路終端,不惜把大約兩萬種英國經典文學作品運送給河內公立圖書館。

(二)

《星期日南華早報》有一篇特稿探討英國文化協會丟掉英國經典文化的問題。樣子長得很像佛洛依德的旅港英僑 Arthur Hacker為這件蔑視國故的事情大為生氣,說這簡直胡塗透頂,協會裡一大半參考書都不見了。(「The whole thing is so daft... half their reference books are gone」):沒有莎士比亞,沒有狄更斯,沒有喬叟;只剩了一九零零年以來的所謂「英國文學」,比如 Agatha Christie、Martin Amis等等。他說他們怎麼可以讓安妮公主為一間沒有書的圖書館剪綵?「我真替安妮公主難過」(「How you ask Princess Ao open a library that''s denuded of books? I feel very sorry for Princess Anne」)可是,英國文化協會高層似乎已經決定要利用光碟存儲全套經典文學作品了。 Arthur Hacker說:你試一試用電腦光碟看書;讀完《戰爭與和平》這樣一大部書,你的眼睛恐怕非瞎不可了(「Have you ever tried to read a book on ? A tome the length of eace would send you blind」)。

(三)

英國報章和廣播電台也注意到這件事。英國文化協會高層說,「英國傳媒認為我們搬走英國經典文學作品是因為香港人對英國文學沒有興趣了,對英國也沒有興趣了。那是不對的。我們在香港的服務對象是學英語的人為主。他們學英文是為了學會接觸各種各樣的文學。教英文跟擺出滿架子的書一樣,對推廣英國文學都有貢獻。」其實,英國文化協會除了教英文,目前還開了普通話班,說是促進「文化與文化之間的關係」(relatioween cultures)。英國文化協會這樣的機構在世界各地推廣英國文化,跟各地不同國家的文化溝通,那是很有價值的。但是,每一個時代的文化工作都會面臨許許多多當時新興的思潮或技術的衝擊,文化推廣者必須遵守的是文化傳承過程中的繼往開來的精神。國際網路終端和光碟固然不可忽視,文學藝術上以書籍形式傳世的文化遺產,卻也不可不作有限度、有分寸的保護和推介。英國文化協會沒有理由光著屁股追求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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