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話

梁宇琛做飯的手藝只能是過得去,但一家人還是吃得很開心,不過大晚上的,也都沒什麼胃口,幾個菜都沒吃了,倒是那個不被看好的糖醋雞蛋,一點兒沒剩。

飯後肖伊依收拾完廚房,給她爸撥了個電話,說明天年三十兒不回家過了,在家和宇琛、丫丫四個人一起過。

他爸乍聽說年三十兒不回家,嘖了一聲,還沒及說什麼,聽了後半句,又把話咽了回去:「啊?啊……哦,那行吧……那什麼,家裡有飯嗎?不行讓他們一起來這兒吃……」

肖伊依答說:「不用了,買了很多菜。」

肖國成應得很痛快:「哦,行,那你就甭帶陽陽過來了。」

晚上九點,肖伊依給梁千雅放了水讓她自己泡澡,自己去肖沐陽房裡叫他洗。肖沐陽正拉著梁宇琛在自己房間陪他插樂高,央著不去,說跟爸爸說好了,一會兒讓爸爸陪著他洗。

因肖沐陽下午睡得太久,肖伊依知道他一時半會兒也睡不了,便由得他去,只是等丫丫和她都洗完了,父子倆還在坐在地板上玩兒,便下了最後通牒。梁宇琛這才哄著肖沐陽把樂高收到盒子里,帶他去洗澡。

父子倆洗澡時,母女倆就躺在肖伊依房裡聊天兒,不一會兒,陽陽洗完澡披著條浴巾跑進來,隨手把浴巾一甩,光溜兒地跳到床上:「光屁猴兒來嘍!哈哈哈!」

「怎麼光著出來了,趕緊鑽被子里去,著涼了!」肖伊依呵了一聲,去他房裡拿衣服。

肖沐陽不理,年紀小小的,玩兒鬧起來就沒了羞臊心,先還捂著襠,被媽媽一說,反而鬧起來,在床上嘻嘻哈哈地滾來滾去:「姐姐,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小核桃?」

「什麼小核桃?」

「就是一冷,小蛋蛋就縮起來,變成了一個小核桃。」肖沐陽大方地站起來給姐姐展示,「你看,就是現在這樣。」

梁千雅被逗得直笑,肖伊依進來正看見這一幕,無奈訓說:「你怎麼這麼不羞啊,媽媽不是給你說過,隱私部位不能隨便給人看嗎?更不能隨便給女生看。」

肖沐陽嘿嘿一樂,趴到被子上,抓了個被子邊兒從這頭咕嚕嚕滾到那頭,把自己裹進被子里。

「別裹了,快出來,抹油穿衣服。」

「爸爸給抹完了。」

「那就趕緊出來穿衣服,聽沒聽到,快點兒。」

肖沐陽被媽媽從被子里挖出來,監督著穿了衣服,刷完牙,在床上蹦躂說今晚要和姐姐媽媽一起在這兒睡。

梁宇琛這會兒也洗完澡進了屋,問說:「你們把爸爸的地兒佔了,那爸爸睡哪兒啊。」

「我們四個一起睡啊。」肖沐陽給家人安排位置,「媽媽睡這邊,姐姐睡著邊,我睡中間。」

「那爸爸呢?」梁宇琛問。

「爸爸睡這兒。」肖沐陽指著床尾,三個人腳下的位置,「你看,正合適。」

梁宇琛笑:「我才不要聞你們的臭腳丫。」

肖沐陽故意把腳丫湊到他臉上,壞笑說:「不臭,你聞聞!」

「好臭!」梁宇琛趁機抓著肖沐陽的小腳丫撓他的腳心兒。

「哈哈哈哈!」肖沐陽笑得憋紅了臉,「姐姐救我,哈哈哈,救救我,哈哈哈……姐姐……」

梁千雅上去抱肖沐陽救援,反被梁宇琛另一隻手上來抓她腰側的痒痒肉。

姐弟倆笑成一團,肖依伊看他們父子三人玩鬧,在一旁笑了一會兒,只肖沐陽年紀小,鬧起來沒顧及,偏生勁兒還不小,怕他張牙舞爪起來沒輕沒重地踢著梁千雅或梁宇琛,便見機拉了笑得直蹬腿兒的肖沐陽,勸說:「行了行了,別折騰了……」

肖沐陽從梁宇琛懷裡掙脫出來,對肖依伊說:「媽媽,你批評爸爸,爸爸老欺負我和姐姐。」

肖依伊裝模做樣地對著梁宇琛說:「聽到沒?批評你!不許咯吱我們了。」

「挨媽媽批評了,不欺負你們了……」梁宇琛放了姐弟倆,卻忽地抓了肖依伊的腳,「欺負媽媽!」

肖依伊不防備被梁宇琛抓著腳腕撓腳心,瞬間笑倒。

「媽媽!我來救你!」肖沐陽站起來抓了被子蒙到梁宇琛身上,緊接著自己也趴上去,興奮地笑,「姐姐快來!一起消滅這個大怪獸!」

梁千雅笑說:「壓著他管什麼用,咱們得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我們也咯吱他!」

說完姐弟倆掀了被子,一擁而上,反擊回去。

父子三人在床上笑鬧折騰了半天,才在肖依伊的「批評」下偃旗息鼓,只姐弟倆都玩兒得很興奮,誰也不想回屋睡覺,一家人便按照肖沐陽安排的位置趟在床上聊天兒。

肖伊依給兒女講自己小時候過年的事兒:「那個時候年味兒足,尤其是住在農村那幾年,過年的時候炮仗從年三十兒一直放到正月十五,晚上大人們在屋裡打麻將,我大概就陽陽這麼大吧,就跟著你們大姨和大舅抱著吃的看電視熬夜,那時候可盼著他們大人打麻將了,因為不管誰贏,都會給我們錢去村口的小賣部買吃的……」

「初二的時候回娘嫁,你們姥爺騎著個平板兒三輪兒拉著我和你們姥姥,怕我冷,車上會鋪一床被子,我穿得暖暖和和的躺在被窩兒里,你們姥姥坐在我旁邊,車上還放著年貨,每次到你們太姥姥家的時候,最熱的那個肯定是你們姥爺,騎了一身的汗,腦袋上直冒白煙兒……」

提起兒時的幸福時光,肖依伊難免感傷,梁宇琛歪躺在她腳下,伸手到被子下握了她的腳,一下一下地揉捏摩挲。

梁千雅聽了卻覺得艷羨:「真好,什麼時候咱家也這樣啊,就好像這張床就是三輪車,咱們三個蓋著被子,讓我爸騎著三輪兒拉著咱們。」

梁宇琛笑:「算了吧,你們娘兒仨加起來兩百多斤,趕上一頭老母豬了,我可拉不動。」

梁千雅嘖嘖道:「您可真是我爺爺親兒子,張嘴就是豬,每年回我奶奶家過年三十兒,我爺爺保准提他當年養豬劁豬的事兒,今年不回了,我也沒逃出去這老母豬去。」

肖依伊和梁宇琛都深有感觸地笑了笑,肖沐陽問姐姐:「為什麼要『敲』豬啊?」

「你想啊,豬那麼肥,肯定很大勁兒啊,不在給它腦袋上咚……」梁千雅在弟弟頭上比了個敲頭的姿勢,「來一下子,敲暈了他,怎麼宰啊。」

「哦……」肖沐陽拖著長音,表示學到了。

梁宇琛笑了笑,問梁千雅:「你自己知道什麼是劁豬嗎?」

「啊?」梁千雅愣了一下,「不是我說的這個意思嗎?」

梁宇琛笑而不語,肖依伊給女兒解釋說:「劁豬不是那個敲腦袋的『敲』,就是給豬做絕育手術的意思,就像寵物醫院給小貓小狗做手術一樣。」

梁千雅多年認知被顛覆,一臉震驚:「什麼?我一直以為是敲暈了呢,我之前還一直納悶兒呢,為什麼宰豬要獸醫來,敢情我爺爺是干這個的?太殘忍了吧。」

梁宇琛笑:「那你那個給豬敲暈了再殺就不殘忍嗎?」

「可是為什麼要做絕育啊?」

「做了絕育的豬才好長肉。」

「可是做了絕育怎麼生小豬啊?豬場不就賠了嗎?」

「會留種豬啊。」

「那被留下的種豬真的太幸運了,得長得多膘肥體壯的才能有這待遇啊。」

肖沐陽聽不太懂爸爸和姐姐的話,一個勁兒地追問:「什麼啊?是什麼意思啊?」

梁千雅逗他:「比如你是小豬吧,為了讓你長胖點兒,就把你的小核桃敲碎,以後你再到處光屁猴兒就這麼對付你,看你還敢不敢隨便光屁股瞎蹦躂了。」

肖沐陽捂著襠扎進媽媽懷裡:「不要……我捨不得它……」

肖依伊和梁宇琛相視一笑,忍俊不禁。

梁千雅和肖沐陽到底還是在肖依伊房裡睡下了,開心的時候捨不得走,等困了累了又懶得動,關燈後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話,最後漸漸都沒了聲音。肖依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自己側身躺著,困得眼皮子打架,梁宇琛一直躺在床尾,握著她的腳按摩揉捏。

夜深,肖依伊被肖沐陽翻身時踹醒,摸了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兩點多了,身邊睡著一雙兒女,梁宇琛不在房裡。她起身把肖沐陽抱正,怕他翻身再踢著一旁的姐姐,便在兩人之間摞了兩個枕頭隔開,悄聲出了房門。

去女兒和兒子的房間都看了一眼,未見梁宇琛,猜他大概去客房睡了,便下樓去找他,才下到樓梯口,便見得客廳亮著夜燈,梁宇琛獨坐在沙發上抽煙,幽暗的光線籠在他身上,透著幾分寂寥。

他不是愛抽煙的人,多是疲憊時提神,又或是有心事。

梁宇琛聽到動靜看過來,掐了手裡的煙:「怎麼起了?」

「你呢?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想睡的時候有點兒餓,吃了點兒東西,吃完反而睡不著了,坐會兒。」

知道他的心事多半與己有關,肖依伊走過去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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