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規勸

梁宇琛沒能歇多久,睡醒午覺的肖沐陽四處找爸爸帶他打乒乓球,肖依伊攔著他說爸爸在睡覺,可她轉頭去了趟洗手間的功夫,還是被他把梁宇琛從床上挖了起來,父子倆穿戴整齊,叫上一直窩在書房看書的梁千雅去了乒乓球室。

這乒乓球室最初是間畫室,有一年肖國成不知從哪兒認識了一位畫家,去人家畫室拜訪了兩次,在畫家手把手的指點下畫了兩個大蘿蔔,人家捧了他幾句,說他其實挺有畫畫的天賦。他一美,便把這間閑置已久的房間裝成了畫室,筆墨紙硯都是按照人家畫家的指點,撿最好最貴的買,信誓旦旦地自己要開始學畫了。只不過附庸風雅了三四個月,肖國成便失了興緻,畫畫什麼的,哪有打牌更有樂趣?

畫室閑置了一年多,桌案和畫具被移到了庫房裡積塵,轉而抬進來一張乒乓球台,至此這間屋子才算利用起來,肖國成每次來了都會打一會兒,鍛煉鍛煉。

雖然改了畫室,但屋子還留著畫室的痕迹,除了肖國成自己畫的那兩個大蘿蔔裝裱上了牆,屋裡掛的全是本市小有名氣的畫家和書法家的墨寶,其中一幅還是肖國成花大價錢競拍回來的。當年他剛拍回來的時候,每次宴請客人,都要得意地帶客人過來欣賞欣賞,不過也是三分鐘熱度,沒過多久,這幅畫兒便失了寵,終歸不如對自己畫的那兩個大蘿蔔那般長情。

梁宇琛在這個不倫不類的乒乓球室裏手把手地教肖沐陽打球,怎奈孩子太小,又實在沒有運動細胞,用最慢的球速把球喂到手邊兒都接不著。倒是梁千雅,雖然也沒打過,但終歸年齡大些,慢慢掌握了些技巧,能和梁宇琛對上幾板。

肖依伊給三個人端水果進來,看著肖沐陽手總比腦子慢了半拍的模樣,又好笑有無奈,忍不住插嘴指點:「你不能等球到你眼前再揮拍,得預判它往哪兒飛,提前揮手。」

梁宇琛又軟綿綿地給兒子打過去幾個球,可肖沐陽要麼是揮拍揮晚了,要麼就是記得媽媽的指點反而揮拍揮早了,急得肖依伊親自上去跟梁宇琛對了幾板,給兒子做示範。

梁宇琛不過是想哄著孩子玩兒,眼看著肖沐陽要在挫敗感和媽媽的諄諄教誨下失去興趣,轉而提議說:「要不然咱們打比賽吧,二對二,男女對抗賽,陽陽跟爸爸一隊,姐姐跟媽媽一隊。」

「好!來啊!」肖沐陽立時又來了興緻。

肖沐陽雖然躍躍欲試地挽起袖子似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但真的打了起來,基本就是場上啦啦隊,也沒什麼一人一板的規矩,就站在一旁為爸爸的每一次進攻吶喊助威。梁宇琛有時會漏一兩個舒服的球給他打,他基本上打不著,偶爾撞大運似的碰上一個,不管過沒過網,兩邊會同時爆發熱烈的叫好聲,他自己也美滋滋地揮揮球拍,好像自己也算是個半專業選手了。

肖依伊還是在大學時體育課上學的乒乓球,十多年沒打了,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理論知識,適才給陽陽做示範的時候,接梁宇琛幾個慢球還能應付,偏生梁宇琛為了逗孩子高興,給梁千雅打過去的時候都是穩穩的慢球,給她這邊就悄悄藏了些旋轉。肖依伊初時還沒發現,以為只是自己失誤,連續幾次接不上才發現了他的別有用心。

隨著肖沐陽一聲聲興奮的「好球」,比分很快被拉開,而且每次都是肖依伊這裡丟的分,連梁千雅都開始質疑:「媽,您剛才給陽陽說得挺熱鬧的,怎麼到自己這兒一球兒都接不住,您到底會不會打啊。」

肖依伊追去撿回滾遠的球,不服氣地回身說:「你爸欺負人。」

梁宇琛笑說:「我怎麼欺負人了,一樣的球,丫丫不是接的挺好的嗎,你別自己接不著球就賴我。」

「你敢不帶旋轉嗎?」肖依伊不服氣地把球丟過去。

被發現小動作的梁宇琛也不狡辯:「就跟我不帶旋轉你就能接著似的。」

不待肖依伊回話,便聽有人推門進來:「我看誰欺負我妹呢。」

肖澤海帶著自己的兒子睡醒了來了二爺爺院里找姐姐弟弟玩兒,回手關上門,看著梁宇琛嘖嘖道:「你說你,欺負婦女兒童有什麼意思。」

梁宇琛沖他抬了下手中的球拍:「那你來,我欺負欺負你。」

「嘿!瞧把你能的!」肖澤海挽了袖子,氣勢洶洶地從肖依伊手裡接過拍子,對梁千雅說,「咱們落後幾分兒了?舅舅幫你力挽狂瀾,今天咱爺兒倆教訓教訓你爸,打他一個屁滾尿流。」

他這氣勢才起來,就被梁千雅照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十比三,他們賽點了。」

呃?肖澤海挑了下眉毛,揮手耍賴:「這局不算,重新來。」

「別不算啊。」梁宇琛挖苦,「等著你力挽狂瀾呢,別慫。」

「不是慫,這局就算你們贏,我們大度,讓你們一局,總分一比零,咱們開第二局,三局兩勝。」

見兩個大男人帶著孩子玩兒了起來,肖依伊囑了孩子們一聲多喝水,便先離開了,才出門,正看見劉馨從棋牌室出來,向她招了一下手,讓她到廚房說話。

進到廚房,劉馨一件件指著準備好的東西讓她拿回去:「這是二十斤大米,你大爺讓人從東北弄過來幾百斤,我和你爸吃著都覺得是比平時吃的香;還有這些紅酒,我和你爸都不喝,你和宇琛拿走吧。這是前兩天人家送我的一套護膚品,我現在用的那個挺好的,也不想換,我記得你是用這個牌子,我今兒也拿來了,你一會兒拿走;還有你舅爺家又給送羊來了,這回送得早,說過年的時候家裡一大堆東西也吃不了糟踐了,今年就早送倆月。一家兩隻,咱們家那兩隻我都讓人收拾好裝袋了,給你留了一袋羊排,你爸特意囑咐的,紅燒羊排,陽陽愛吃。」

肖依伊看了看幾樣東西:「羊排我先不拿了,我今天沒開車,搭宇琛車來的,弄人家一車膻氣不太好,哪天家裡燉羊排我帶陽陽回去吃就得了。」

「也行。」劉馨在餐桌邊坐下,給自己和肖依伊都倒了杯茶,「你們晚上在這兒吃了再走吧,我看他們那牌局得到晚上了,我剛給澤濤打了電話,讓他打車過來,晚上我們就住這兒了。」

肖依伊走過去,與劉馨隔了一個座位坐下:「不在這兒吃,一會兒他們打完球我們就走了,中午吃得多,晚上也吃不下什麼,出來一天了,丫丫回去還有作業要做。」

「宇琛喝酒了,要不要找人送一下你們?」

「不用,他就是知道今天要喝酒,昨天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別開車了。一會兒我開他車先把他和丫丫送回去,我和陽陽再打車回家就行了,也不遠。」

「也是夠折騰的。」劉馨嘆了一聲,「知道喝酒就讓你幫著開,司機有的是,單找你?」

肖依伊知劉馨話裡有話,沒言語,劉馨向乒乓球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轉回頭對肖依伊道:「賀守信你知道吧,老跟你爸玩兒牌那個,他閨女前些日子從紐西蘭回來了。她跟梁宇琨同歲,宇琛他爸媽想給她和宇琨撮合一下,結果人家小姑娘沒看上宇琨,看上宇琛了……」

劉馨意味深長地頓一下,見肖依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才又接著說下去:「要說人家小姑娘也是有眼光,雖說宇琨歲數合適吧,但這哥兒倆往那兒一站,誰不選哥哥啊。雖說是親哥兒倆,爹媽也不會太偏著誰,但將來梁家的產業肯定還得是宇琛佔大頭,你看現在宇琛爸還往公司插手嗎,可不都是梁宇琛說了算。」

「說句實在的啊,男的里,宇琛真的算是潔身自好的了,他這種條件,都不用自己招貓遞狗,小姑娘都上趕著往懷裡撲,這些年也沒聽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見肖依伊垂眸不語,只是捧著自己的茶杯輕輕地旋著,劉馨又試探道:「其實……當年那個女的,到最後不也沒說是不是真跟宇琛有什麼嗎?而且這都過去好幾年了……就算他們當初真有事兒,過了這幾年,你也又結過婚,還有了陽陽了,也就算扯平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要說是為了陽陽也不必,宇琛對陽陽多好了,多少親爹都做不到這份兒上呢……」

「我們現在就是朋友。」肖依伊終於開了口,「可能因為孩子,所以走得近些,你們別多想了。」

劉馨覺得肖依伊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以為意地說:「說句你不愛聽的,丫丫和陽陽,哪個是你們倆生的?人家那都是親生的,離了婚老死不相往來的有的是……」

乒乓球室里的比賽打了半個多小時,不論孩子們玩兒得開不開心,反正兩個大男人打得挺盡興,出來時額角都有些冒汗。

家裡的保姆幫著肖沐陽換衣服,肖依伊和梁宇琛去棋牌室和長輩們道了一下別,一行人拎著劉馨給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出了院子。肖澤海送他們到停了車的園子里,約著梁宇琛下次再戰。

梁宇琛坐副駕駛,兩個孩子在后座,肖依伊啟動了車子才要走,院子里保姆追了出來,原來她只顧著拿劉馨給的那些東西和孩子的隨身背包,把自己的包落在了屋裡。

「得虧你看見了,要不然一會兒還得折回來。」肖依伊向笑著向保姆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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