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上方的走廊里,宮本忠信正在喝著酒。
他舉著酒杯,俯視著下層的喧嘩。
然後,仰頭灌下一大口烈酒。
「酒入愁腸愁更愁!」他嘆息著。
作為一個超凡少校,他當然有理由苦惱。
今天,是扶桑大使館的舞會。
舞會這種舶來物,是百年戰爭時期,從秦陸那邊傳過來的。
準確的說,是秦陸戰俘們帶來的。
百年戰爭,聯邦帝國方面,俘虜了大量秦陸貴族。
這些貴族,自然都得到了很好的待遇。
一應標準,都是比肩同級的帝國貴族。
誰叫,這些傢伙是會有人拿著贖金來贖買的呢?
而且,按照秦陸的例子,他們被俘期間的開銷,只要簽過字的,就都會被承認。
自是,這些俘虜在戰俘營里的日子,過的無比舒服。
飽暖思淫慾,於是,舞會自然而然的出現。
而聯邦帝國這邊的貴族和軍官,當然也被邀請參加。
於是,一發不可收拾,迅速風靡全國,進而席捲天下。
到得如今,更是發展出了舞廳、夜總會等模式。
但最重要,最正式的,還是在正廳舉行的舞會。
往來無白丁,談笑皆鴻儒!
想到這裡,宮本忠信就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可惜超凡者,是不會喝醉的。
任何酒精,都會超凡者強大的肝臟功能瞬間分解。
所以,他也是在自己騙自己。
但不這樣,有什麼辦法呢?
他又看了看下面的舞池。
都是些二代、紈絝。
不值一提!
在這裡的每一刻,宮本忠信都是度秒如年!
「自古英雄錯付……」宮本忠信呢喃著:「所以,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於是,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他自然有理由惆悵!
今天什麼日子?
扶桑王國的招待舞會的日子啊。
在大廳正堂,將有來自天下各國的英雄豪傑。
還有那位波蘭親王,颶風中將路德維克。
更有扶桑准將柳川信夫也將到來。
說不定,還會有一位聯邦帝國的強者,親自坐鎮。
這電光火石之間,便可能已經各自暗鬥了無數個回合。
種種精妙絕倫的超凡術法,將你來我往。
這對任何一個超凡者來說,都是珍貴無比的盛宴。
甚至,稱得上受用一生的課程!
將軍之間的暗中交手。
靈能在悄然中綻放。
既要控制烈度,也要控制影響。
這必然將展現種種技巧,顯露種種方略。
只要學到其中幾招,一輩子都要受用無窮!
哪像在這裡坐冷板凳,喝悶酒?
這簡直是流放!
想著這些,宮本忠信便又給自己倒滿一杯。
忽地……
他的眼角,瞥到了一個身影。
他猛然站起來,看向那舞池之下。
戴著一個似乎是臉譜面具的男人,緩緩穿過人群。
舞池的燈光,落在他身周,彷彿落入粘稠的黑暗深淵,似乎墜入了無光的地獄。
他悄然走著。
在宮本忠信的感知中,靈能如風一樣環繞著他。
彷彿他就是靈能的君王。
「什麼人?」宮本忠信凝視著:「某位仙神血脈嗎?」
但來人卻已經走過了舞池,繞到了舞池之後的音樂台下。
「他要做什麼?」宮本忠信緊張起來。
便看著那人,一步一步,踏著階梯,走了上去。
舞燈照向他,在音樂台上的兩個保安走向他。
喵嗚!
一聲貓叫,蓋過了一切。
包括那尖叫的音樂,舞動的人群,還有嘈雜的聲響。
宮本忠信咽了咽口水。
他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真神!」恐懼從心底襲來。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看到了那人懷中抱著一隻貓。
真神級的貓!
宮本忠信大駭不已!
……
靈平安抱著自己的寵物,穿過舞池,走向那音樂台。
他的手指,在靈活的動彈著。
數不清的曲譜,在他腦子裡出現。
轉瞬便化作虛無,成為無法抓住的靈感。
但,這反而讓他更加亢奮。
一些被他遺忘的東西,重新被記起來了。
「我記得,我曾在夢中,為萬千人奏樂……」他回憶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夢。
無窮無盡的觀眾,為他的音樂而痴狂。
那時,他就是世界上最靚的仔。
流量中的流量,焦點中的焦點。
在那個夢中,觀眾們尖叫著、歡呼著。
隱隱約約,似乎還有無數世界在歡騰。
那感覺酸爽無比。
那滋味痛快萬分!
而如今!
靈平安抬起頭,看向兩個向他走來的保安。
他們在抽出電擊棍。
靈平安笑了一聲:「別打擾藝術家的創作!」
喵嗚!
懷中的貓咪,輕輕叫著。
對主人的決定,一百萬分贊同!
而那兩個保安,在這瞬間似乎明白了,自己方才的行為是何等愚蠢!
對的!
就是愚蠢!
他們怎能阻撓一位偉大的藝術家,世界上最好的音樂家的創作?
不行的!
那是犯罪!
對藝術,對音樂藝術犯罪!
所以,他們幡然醒悟,他們明白了,他們讓開了。
這很好!
靈平安微笑著,看了看那兩個保安。
從他們臉上,靈平安看到了他們對自己的尊重,對藝術的敬畏,對音樂的崇拜。
於是,他點了點頭。
他徑直走向那幾個正在打碟和敲鼓的樂手。
喵嗚!
小貓輕輕叫了一聲。
樂手們立刻非常識趣的讓開了。
他們似乎明白,舞台,應該交給誰。
誰才是今夜舞台上的主角。
很聰明!
於是,靈平安從那位歌手手裡,輕易的拿過了麥克風。
然後,他看向舞池。
已經寂靜下來的舞池。
他又看了看那些因為見到了偉大的藝術家而無法言語,陷入激動中的樂手、歌手。
他抬了抬手。
於是,抓住了話筒。
他說道:「先生們,女士們……」
「下面,請大家欣賞我的最新創作……」
「這無與倫比的音樂盛宴!」
沒有掌聲,沒有歡呼聲。
這怎麼可以呢?
靈平安於是問道:「為什麼沒有掌聲?歡呼聲呢?」
剎那之後,啪啪啪,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來,然後,是如雷一般。
人群吹著口哨,許多人甚至哭了起來。
靈平安看著,無比欣慰。
「看來,我果然是有音樂天才!」
至於他什麼時候擁有音樂天賦了?
劉伶、李白、蘇軾……
哪一個不是音樂才華橫溢的天才?
如今,他被如此多詩人附體。
自然,當是天下第一的音樂奇才!
沒看到,觀眾們連手都拍紅了,還不肯停歇,連眼淚都流出來了,還要歡呼嗎?
所以,不需要考慮了。
當然,在心裡頭,他隱隱有著不對勁的念頭。
理智的聲音,彷彿在說:「你快點停下來吧……別出醜了!」
但……
為什麼要怕呢?
我是劉伶。
醉酒的劉伶。
磕了五石散的劉伶。
披頭散髮的劉伶!
五石散?
靈平安稍微遲疑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似乎就和磕了五石散的魏晉名士一樣。
完全就是放蕩不羈,根本就是毫無顧忌。
「這天性淫|盪,如此可怕?」
「不管了!」他想著:「爽完再說……反正,我戴著面具……也沒有人能認得出我來!」
於是,他走向那一件件樂器。
一件件的審視起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要創作好的音樂,必須有好的樂器!
所以,他看向了一張鼓。
立刻就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