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貝斯特仔細的分辨了一下：「她不是真正的九尾狐……」
「只是有九尾狐的血統……」
即使如此，也是很可怕的事情了。
九尾狐是遠古的聖獸。
即使只是擁有其一絲血統，也是了不得的大妖！
但，這樣的大妖，卻隱居於此。
此事本身就不尋常。
「看來，主人的家族，有大秘密……」貝斯特想著，就再也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因為有些事情，哪怕是想想，本身就已經是褻瀆。
那是無比危險的事情。
一旦深入，就極有可能招來大禍！
……
一行人進了靈家的祖屋。
老嫗很熟練的，走到供桌前，點燃一根根信香，然後以某種順序，一一插上去。
看上去，儀式感非常強烈。
靈平安已經看過很多次了，所以他知道，這種儀式是根據靈家的祖宗們的生辰八字，配合著天干地支來進行的。
從前，他莫名其妙。
但現在，他已經從族譜上知道了，靈家從前就是一個在荊楚的神棍家族。
所以，有這樣複雜的儀式不奇怪。
奇怪的是，都已經共和紀元的第二十八世紀中葉了，居然還有這樣複雜的儀式在民間傳承下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什麼。
甚至沒有去問，這儀式背後的含義。
原因很簡單，在靈平安的揣測中，他的祖先，大抵是高宗時代，在荊楚混不下去了，跑來廣南討生活。
遠離故土的人們，理所應當的會將曾經故鄉的古老傳統和儀式，當成某種精神寄託，以此慰藉自己的思鄉之情。
為尊者諱，他當然不能去問了。
反正，兩百多年前的往事，早已經過去了。
沒看到現在，百年戰爭里打的死去活來的聯邦帝國都早已經和布塔尼亞握手言和了嗎？
老嫗將這個事情做完，就對著那一塊塊神主牌，深深鞠躬，然後大禮一拜：「各位主公，小公子，終於長大了……」
「靈氏後繼有人啊……」
說著，她再次深深叩首。
張叔和王叔，也跟著頓首，眼眶泛紅起來。
靈平安看著，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天生不大喜歡這樣的場面，於是別過頭去。
好在，這樣的氣氛很快就過去了。
老嫗和張叔、王叔都站起來，然後三人看著靈平安。
「小公子……您今天在家裡住嗎？」老嫗問道。
靈平安笑著搖搖頭，說道：「城裡面的書店，還得開門呢……」
「哦……」老嫗有些失望，但她沒有強求。
這樣的事情是強求不得的。
因為小公子長大了啊！
他長大了啊！
已經長大的小公子，不可能被任何事情或者規矩束縛。
他已經是祂了！
於是，老嫗笑著道：「也對……生意重要……」
靈平安也跟著笑了起來。
比起其他人，他和這位胡奶奶，關係要更密切一些。
畢竟，相處的時間比較長。
就扶著老嫗坐了下來。
「小公子啊……」老嫗說道：「既然您不準備在家裡過夜……那麼……還是見一見大家吧……」
她看著靈平安：「老婆子呢，也知道，小公子不喜歡那種傳統的老舊關係……」
「所以，就見一面，當交個朋友吧！」
在老嫗身後的張叔和王叔，臉色都有些微變。
但，顯然，老嫗才是他們中的主導者。
所以，他們也沒有立刻表示反對。
靈平安聽著，立刻就笑起來：「就依奶奶的……」
只要不是一見面就玩納頭就拜就那種，見見也無妨。
畢竟，其實各家之間兩百年的緊密聯繫，這換了任何人，都是不可能輕易割捨的。
從前靈平安不樂意，是因為不想承擔責任和義務。
但若只是交個朋友，見一見，熟悉熟悉，倒也無妨。
說不定以後還可以一起開黑打遊戲呢！
老嫗立刻笑了起來：「那就這樣決定了……」
靈平安點點頭。
……
王善放下手裡的手機，臉色稍微有些古怪。
「老頭子叫我們回去……」
他看著自己面前的兩個兄弟，很認真的說：「而且，必須在兩個小時內趕回去……」
「沒有回去的話，老頭子說，咱們以後就不要回去了……」
在他面前的兩個弟弟聽著，臉色馬上就精彩起來。
在聯邦帝國，忠孝是貫穿了幾千年的主流道德價值觀。
幾千年下來，這一價值，早已經沉浸到了每一個人的骨髓和基因深處。
也塑造了整個國家。
本土、西宋、南周、北周，就是靠著共同的價值和道德聯繫在一起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整個社會和國家，自然更加傾向於認同和加深傳統的道德價值觀。
於是，聯邦人民在潛意識裡會默認，倘若一個人是君子，那麼他就一定是忠於天子且孝順父母的。
而因為太祖、太宗、高宗三代的改革和不斷申明。
忠於天子，已經和忠於人民，畫上等號。
因天子是受命於天，其權力合法性來源於構成了上蒼的人民。
於是，忠的概念，漸漸的虛化。
但孝的概念，卻得到了加強。
所以就形成了一條邏輯鏈條。
一個人若是不孝，那肯定不忠，那就肯定是一個奸賊！
自古漢賊不兩立。
在這個社會，任何人只要不孝，就鐵定會社會性死亡。
他將沒有朋友，沒有夥伴，甚至沒有敵人。
所有人都會無視他的存在，將之當成空氣。
因為人們害怕被人懷疑『你和X賊關係那麼好，你是不是也是一個賊子？』。
而這樣的指控，是毀滅性的。
所以，年紀最小的王義，忍不住問道：「大哥，老頭子叫咱們回去的這麼急，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王善呵呵的笑了笑，道：「靈家的小公子終於鬆口了……」
「老頭子火急火燎的叫咱們回去認主呢！」
說這個話的時候，王善的語氣，明顯有著不屑。
靈家？
這是一個他從小到大，耳朵都要聽出繭子的家族。
從小，他就被教育。
你是靈家的僕人……
要為靈家服務……
不得忤逆主君！
王善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有次被說的煩了，第一次頂罪：「靈家，靈家……老頭子你怎麼不把我的命也給靈家？」
然後，他就被老頭子一巴掌直接扇到了裡屋。
他迄今記得老頭子當時的模樣。
渾身靈光環繞，氣勢如同一頭出籠的餓虎。
那是他第一次見識到自家老頭子的強大。
他也牢牢記住了老頭子那一次的教訓：「你記住，若是靈家人要你的命，你也要送上去……」
「因為……」
「我們生來，就是靈家祭壇上的犧牲！」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也是從那時候起，王家三兄弟，遠走妖都。
靠著自己的一雙拳頭，打下了如今的基業！
也是如此，王家三兄弟，一直不服氣。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生下來，就是別人祭壇上的犧牲？
犧牲是什麼東西？
豬、牛、羊、禽、魚！
供奉給祖宗和神明享受的祭品！
但，這也讓他們，對靈家有了深深的興趣和疑問。
老頭子那麼強，又那麼固執。
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隨著在外闖蕩，增長了見識後。
他們已經知道，老頭子的實力，至少是黑衣衛的上校！
而這樣的強者，即使在黑衣衛，也是能夠坐鎮一方的。
一人就可成軍，橫掃千軍如卷席。
只要願意出來做事，連帝國也要重視。
但他卻窩在農村，替靈家看管著祖屋。
每天三次，準時、定點的打掃。
和服侍祖宗一樣，服侍著靈家早已經人去樓空的祖屋。
只為了那個靈家的後人，每年過年回來時，可以看到一個乾淨的祖屋。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但……
到底是為什麼呢？
他們也查過一些事情，知道那個靈家的後代，不過是一個在江城市經營著一家簡簡單單的小書店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