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體面

馬保保睜開眼睛。

他看到了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

那是用從大洋深處獵獲的海怪的油脂提煉出來的妖油。

是用來鎮壓和束縛一些極端危險人物的東西!

這是他的弟子告訴過他的秘密。

再看向兩側牆壁,光溜溜的。

一個又一個符籙,暈著淡淡的靈光。

「鎮妖監!」他吐出一個詞。

黑衣衛最隱秘也是防護級別最高的監牢!

專門用於關押極度危險的異類或者超凡者的地方。

據說,進了這樣的地方的人,無論是誰,都別想輕易囫圇著出去。

一百年前,曾有一頭實力無比強橫的妖魔,被關入鎮妖監。

然後被活活的鎮壓到死!

「我到底幹什麼了?」馬保保想不清楚。

他不過就是帶著手下,威脅了一下一個年輕人。

而且,除了最後做出了攻擊動作外,其他什麼事情也沒有。

一切都很正常。

即使是到了黑衣衛的巡迴法庭上,他也有把握說服並告訴法官,他的舉動是完全無害的。

可是……

在這裡……

馬保保知道,一定程度上,在這裡那些法律和制度是無效的。

因為被關進這種地方的人,是黑衣衛認定的『窮凶極惡』之徒。

這樣的人,在一開始就被剝奪了一切人權。

被認定為『對社會與國家構成嚴重威脅之異類』。

一切法律和制度,都不再適用於它。

因為,它連人都不是了。

自然不需要和它講人權了。

人權是給人準備的,不是給妖魔與邪修準備的。

這就是黑衣衛的態度!

做人就好好做,不想做人,那就去死!

但……

「我怎麼就窮凶極惡了?」

「我怎麼就對社會與國家構成嚴重威脅了?」

馬保保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只能坐在這個被牢牢束縛的特製囚椅上,等待著審訊人員的到來。

他等著。

終於……

咔咔……

一側的牆壁開始升起來。

馬保保看過去,看到了敖公子敖賢,和他一般,被束縛在一個囚椅上。

咔咔……

牆壁繼續升起來。

一個電梯一樣的東西,落下來。

一層彷彿某種鏡面一樣的特殊物體,出現在對面。

那是一個審訊室。

審訊室中,放著許多椅子。

門開了,穿著黑色將軍服的男人走進來。

「我是司徒賀!」他看著馬保保和敖賢,坐到一把椅子上,面無表情地說道:「奉都督之命,我將全權負責審理爾等有關危害世界,陰謀作亂的案子……」

馬保保和敖賢立刻就同時叫起來:「將軍……我們怎麼就危害世界了?」

「這罪名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司徒賀冷笑了一聲:「小孩子玩炮仗,不小心炸掉一個水坑,只是犯錯……但他若點燃了森林呢?」

「在你們進入江城市範圍時,我有沒有提醒過你們,謹言慎行?」

馬保保和敖賢都錯愕起來。

他們想起來了。

是有這麼回事!

特別是敖賢,他想起了更多,他來江城,是因為聽說在江城市,存在著一個擁有特殊選票的人。

共和派和大同派,都在競相打探此人的消息。

他就跑來湊熱鬧,看稀奇。

哪成想……

換而言之……

敖賢咽了咽口水,那個年輕人,那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就是那個特殊選票擁有者?

碰一下就可能是『危害世界,陰謀作亂』的存在?

司徒賀,沒有理會他們。

而是對著麥克風說道:「請各位旁聽的客人進來吧!」

於是,門被打開。

一群穿著各式衣裙,看上去燕瘦環肥,各有特色的絕色美人,魚貫而入。

敖賢看著這些人。

他疑惑起來,因為這些女子身上的衣裙,看上去都是那種幼兒園的制式服裝。

所以……

一群幼師?

他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什麼時候,幼兒園的老師,也能這麼漂亮了?

而且,她們又是以什麼身份來這裡的?

敖賢不明白。

接著,又走進來一個穿著志願者服裝的中年男人,也走了進來。

這就更讓敖賢不理解了。

一個中年志願者?

怎麼回事?

黑衣衛在搞什麼鬼?

他們與那個年輕人有什麼關係?

「請坐……」司徒賀站起身來,對這些進來的人拱手。

於是,他們各自看了看。

那十幾個美人首先開始動作。

她們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將椅子搬到了審訊室的各個角落。

這才坐下來。

她們剛剛坐下,一股特殊的靈能波動,就將她們串聯在了一起。

在敖賢眼中,這些女人,這些看上去絕美的女子,瞬間變得無比危險!

她們在敖賢眼中,宛如一朵嬌艷的可怕花朵。

花|蕾微微張開,宛如一張吞天之嘴。

這個時候,那個中年男子,搬起椅子,坐到了中間。

他剛剛坐下,整個人就變了。

彷彿,坐在椅子上的不是人類。

而是一頭從遠古的黑暗危險中走出來的野獸。

他的身形,開始模糊。

他的臉,不斷變幻著種種模樣。

每一個模樣,都彷彿是多種怪物拼湊在一起的東西。

司徒賀回頭,看了看十三位歡宴女巫和那位野獸教派的首領。

他咽了咽口水。

「他們更強了!」司徒賀想著。

這意味著,這些人侍奉的主子,在給與他們更多的力量和眷顧。

所以,在本質上,他們依然是瘋子,不可理喻的瘋子。

現在,之所以看上去正常了。

其實只是他們的主人讓他們正常。

也就是說,一旦他們的主人,不讓他們正常。

這些人立刻就會變成怪物!

司徒賀想著,就忍不住擦了擦汗。

他開始慶幸起來,慶幸自己邀請了這些人來旁聽。

司徒賀回過頭,看向對面的敖賢與馬保保。

他坐直了身體,問道:「敖賢、馬保保……」

「說吧……今天,你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瘋狂之事?」

敖賢和馬保保都抬起頭。

然後,兩個人同時開口。

「將軍,不關我的事情!」敖賢叫道:「我什麼都沒有說……都是這個老不死的,自作主張!」

「我的屬下和隨從,都可以為我作證!」

「我從未指使過馬保保!」

「也從未參與馬保保的危險之事!」

「將軍!將軍!」馬保保則叫道:「您明鑒啊……都是敖賢指使和慫恿的我,不然,小老兒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生死存亡之際,當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司徒賀聽著,呵呵的笑了一聲。

在他身後,十三位歡宴女巫冷哼了一聲。

她們能感受到,偉大的父神的意志,在冥冥中已經給出了指示。

坐在中間的巫奴,感受更為明顯。

因為他的野獸直覺,令他與父神之間的聯繫更加順暢。

加上十三位歡宴女巫的歡宴儀式。

所以,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父神的意志。

那是不屑的意志。

但也是極為嚴肅的態度!

愚蠢的螻蟻,居然膽敢褻瀆偉大的主宰?

只是……

偉大的主宰,是仁慈的,也是寬容的。

所以,巫奴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

作為父神的子嗣,他明白自己的角色。

一個觀察者。

亦是見證者。

司徒賀回頭看了看,他明白了。

於是,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果然啊……大家都是體面人……」他慶幸著。

體面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給我體面,我也給你體面。

千萬不要讓人來體面!

那會很難看!

於是有了底氣的司徒賀,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就像都督說的那樣,正常審訊就可以了。

當然,罪名是要誇張一點,判罰也要重一點。

這樣是為了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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