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1642年的12月3日。
「早安,克倫威爾閣下。」
「早安,拉伊蒙多閣下。昨晚睡得好么?」
「很好,昨晚別說炮聲,就連冷槍響都沒有,我連中途都沒有醒過一次,一覺睡到了天亮。」
「哈哈!」坐上餐桌,自有黑人奴僕為其繫上餐巾,克倫威爾喝了一大口熱牛奶,舒服的吐了一口氣:「已經三天了,自從三天前,西北側翼再次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後,整整三天,兩條戰線都安靜了。哈,那個張獻忠,居然還致信給我,要我像個男人一樣出去跟他單挑決鬥?他這樣的表現,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這充分說明,中國指揮官,不管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都已經無能為力,只好氣急敗壞了。」
「哈哈哈,您說得很對。」咬下一大塊麵包後,克倫威爾嘟嘟囔囔的道:「現在戰事已經完全停止了,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對峙,拉伊蒙多,請放心。我在美洲這麼多年,對雙方的實力還是很清楚的。他們拿到的秘魯總督區,在我率軍撤退之前,幾乎把每一粒糧食都搜颳走了。而我們的身後,卻是很多年都沒有匪患的墨西哥。而且我們還有巴魯迪斯伯爵率領的海軍為我們護送運輸船隊……所以,拼後勤,叛軍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
「是的,閣下。當敵人失去了進攻得銳氣而不得不原地固守後,我們就已經贏了一大半。接下來,就是等敵人的後勤撐不住了被迫撤退,然後我們沿路追殺了。」
「哎~」再次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克倫威爾重重的躺在靠背上:「真是期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啊,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了。這次拿到了李自成、張獻忠的人頭後,希望菲利普陛下能夠開恩,允許我回家,我太久沒見到我的妻子了……到時候,我就在自己的小莊園里和家人安靜的生活吧。」
你這老色|逼在美洲夜夜做新郎,哪裡會想自己的妻子了?
當然,心裡是這麼想。但是到了拉伊蒙多的嘴裡,卻是這麼說的:「閣下,您的品德實在是太高貴了。以您在美洲多年的辛勞和功績。這裡的戰事結束後,菲利普陛下肯定會給你一大塊封地,賜封你為公爵的。而您的夫人,在成為公爵夫人的那一刻。她就會明白,這麼多年的等待,一切都是值得的。」
「哈哈哈,那就托你的吉言了。呃,不過說到陛下,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對路易斯殿下太過冷落了?就這樣把他扔在波哥大,不聞不問快半個月了吧?」
「哼~」號稱聖眷濃郁得大海都化不開的拉伊蒙多不屑的哼了一聲:「那位是墨西哥親王,其實待在墨西哥城才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算了算了,閣下,請您以美洲軍總司令的名義,給路易斯中尉一封嘉獎電吧。就說表彰他這段時間在波哥大操持全軍後勤有條不紊,極大的保障了前線的穩定,嗯,順便提升他為上尉。」
「唔~哈哈哈,這個建議好,我用過早餐就讓手下的參謀起草一篇措辭優美的嘉獎電。如此一來,那位殿下就不會一天到晚吵著鬧著要到前線了。」
……
拋開心情舒暢,自認為勝券在握,不斷商業互吹的兩人。同樣是在12月3日,波哥大城區以北二十多公里外。一隊身著灰黃色迷彩的隊伍,有序的從海拔五千多米的西科迪勒拉山脈,逐漸的下降到了海拔兩千多米的蘇瑪帕斯高原。
是的,按照朱由棟提出的最強的單兵,最好的裝備,最嚴的訓練,最難的任務這「四最」標準。大明特種兵的軍服,不是大明陸軍的一片綠,而是迷彩。
在17世紀,數碼迷彩還影子都看不到的時代。要弄出一套迷彩服,耗費的工時極長,對衣服的材質要求極高。總而言之,其成本是昂貴的。但是在朱由棟看來,只要特種兵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大,我回來了。」
「辛苦了,喝口水,前面的情況如何?」
「從這裡出發,東南方向走十公里左右,找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就能在望遠鏡里看到密集的房屋了。再遠一點,在地平線的邊緣處,隱約可見高聳的城牆。想來應該就是波哥大城了。」
「一路之上人跡多不多?」
「很多!我們匍匐前進到距離官道只有兩公里的地方近距離觀察過了,波哥大以北的官道上,主要是各種絡繹不絕的四輪馬車,以及少量的行人。我們注意到,在官道上,從北向南走的車輛,牲畜們拉動車輛都極為吃力。而從南向北走的車輛,幾乎都是空載。同時,官道右半側的水泥路面明顯被壓得比左半側更爛一些。」
「看來督師事先分析得不錯,敵人從墨西哥或者歐洲本土運來的糧食、彈藥等,全都是在波哥大這裡集結。嘶,這麼多人,你們沒有被發現吧?」
「老大放心,這套迷彩服的效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基多訓練的時候,那些普通陸軍的土包子,一千米的距離,讓他們拿著望遠鏡都看不出來。而波哥大這邊和基多的海拔差不多,植被也差不多,更別說我們這次為了保險起見,是在兩公里之外觀察了。」
「那就好。團副,現在部隊情況怎麼樣?」
「團長,經過統計,全團啟程的時候滿員五千人。經過十天的高強度山地行軍,急性肺水腫,凍傷,摔傷,病故……累計減員一千二百三十人。彈藥什麼的,除了迫擊炮就沒有重武器。就算是迫擊炮,也只有四十門,每門炮大約有七枚炮彈。兄弟們的衝鋒槍,人均十個彈夾。」
「……足夠了。吩咐下去,各營連排班統計現有人數,我們在今晚八點開始出發,奔襲二十公里,力爭在零點前抵達波哥大城下。一戰拿下此城!」
「團長,我必須要提醒你,我們的斥候沒能摸入波哥大,不清楚該城現在有多少守軍。」
「沒聽剛才的兄弟說嘛,官道車馬絡繹不絕,無法底近偵查。而且……」他咬了咬牙:「我相信張獻忠和李自成在正面戰場打得極狠,已經成功的把波哥大的部分兵力調出去了。」
「……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來都來了,總不能又爬回去吧。再說了,出發前督師拼盡全力才給我們準備的四萬個氧氣瓶已經消耗一空。本土送來的登山鞋也差不多全廢了。這就是想走回頭路都沒法走啊……反正,是生是死,就是這一鎚子了。」
「正是如此,執行命令。告訴兄弟們,啃了十天的冰罐頭,大家辛苦了。今晚拿下波哥大,我請大家吃烤肉!」
「好嘞!」
……
3日夜間晚上八點,時年21歲的路易斯王子,在一眾侍從的護衛下,例行的對城防進行巡查。而真正的波哥大城防司令,名為馬丁的一位子爵,雖然內心極為不滿,但此時也只有陪著笑臉,在王子殿下的身後亦步亦趨著。
「呼~子爵閣下,大本營的總預備隊被多次抽調,以至於現在只有一萬人。守御這麼大的城市,其實是嚴重不足的。所以,務必要認真再認真。告訴士兵們,我知道他們每天都待在城牆上很難受。但請大家務必再堅持一段時間,我相信,前線傳來徹底大勝的消息不會很久了。到時候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請殿下放心。我們一定認真執行您的命令。」
「子爵閣下辦事,我是信任的。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您了,我回城休息了。」
「好的,祝您晚安,殿下。」
待得路易斯下城後,馬丁子爵一開始的笑臉瞬間消失:哼,戰局已經如此明顯,叛軍進攻乏力,就等著他們撤退後我們沿途追殺了。你還要在這裡每晚巡視,你知不知道雖然波哥大所處的緯度只有4度,但他是高原城市啊,到了晚上還是很冷的!你受得了,我們受不了啊!
再說了,你要求大家不輪休,二十四小時都駐守在城牆上,有本事你自己身先士卒啊!當年魯道夫親王帶兵的時候就是這樣,那時候可沒有任何士兵敢陽奉陰違。可是現在呢?哦,你讓我們住在城牆上,你自己巡視一圈後回城抱著女人睡大覺。憑什麼?
在內心深處吐完槽以後,子爵大人裝模作樣的巡視了一圈,也溜到城內溫暖的房間去安慰他的印第安女奴了。至於城牆上的其他官兵們,相當一部分也都悄悄的下了城,回到了兵營的房間里。只留下一些倒霉蛋,在清冷的空氣中,站在城牆上瑟瑟發抖。
這不奇怪:駐守在波哥大的這個西班牙師,說起來沒有被抽調的時候足足有兩萬人。但實際上他們是以前的西班牙駐美洲部隊被打散後零時整編起來的。說白了就是一群殘兵敗將。這樣的隊伍,或許頂在一線,和其他士氣高昂的部隊一起作戰的時候還能發揮一點所謂「豐富的經驗」。但是當他們駐守在後方,尤其是戰況已經非常清楚,本地不可能遭受攻擊的情況下。要讓這些老兵油子認真起來,那是真的難為他們了。
時間慢慢的來到了晚上十一點五十分,城牆上的西班牙守軍大多都圍著篝火進入了夢鄉。而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用望遠鏡從城牆上望出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