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拜見皇上,拜見兩位殿下。」
「哈哈哈,眾卿免禮。」雖然已近凌晨,但是此時的朱由棟精神矍鑠,紅光滿面。他晃了晃手裡的電報紙:「各位,曹文詔等人剛剛來電,西賊已經崩潰,我軍攻克拉廊港,俘虜敵軍二十萬!」
「啊?」
「哎喲,這可真是大勝啊!」
「臣等謹為皇上賀!」
「哈哈,與眾卿同賀,為大明賀!」
眾人興高采烈的互相道賀一陣後,方才發泄掉心中的亢奮,各自緩緩的入座,會場終於安靜了下來。
由不得在場眾人不高興啊。大家陪著皇上一路南行,在北方感覺還不是很明顯。但是進入南直隸後,到處荒廢破敗的廠房,到處失業的工人以及破產的工廠主。還有因為在城市失業,返回鄉間,卻又因為土地的喪失而被迫淪為地主佃農甚至家奴的可憐之人——這才短短兩年啊!若是戰事再這麼持續下去,別的不說,國家的根基,黃冊,又要亂了。
「眾卿,今晚召集大家臨時集會,第一件事情,就是那二十萬俘虜的處理。因為我軍在中南半島的規模過大,對中南鐵路運力的壓榨已經到了極致。現在戰事停下來了,雖說彈藥什麼的可以不用大規模南運,但是突然要養這二十萬張口?曹文詔在那裡可是急的不行了。」
「皇上。」在馬六甲海戰中失去了一隻眼睛和一條手臂,此刻帶著一枚黑色眼罩,海盜范兒極濃的樞密使顏思齊站起身來:「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以臣之見,既然天啟二十年時西賊讓我大明出高價贖買被俘人員。那今日,我大明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的讓西賊出高價來贖買!」
「樞密使這個建議好,皇上,臣曹三喜附議。」
看著自己的財政部尚書,朱由棟微微笑了笑:中南戰役說起來不過進行了兩年。但實際上,大明自天啟十三年(1631)開始征伐印度起,十餘年間,戰事基本就沒有停過。
如果說短期的戰爭會促進經濟增長。但是如此長時期的戰爭,在讓大量的精壯脫離生產,進入軍隊的同時。也使得經濟的發展越來越畸形。
去年,大明的財政收入距離巔峰的天啟二十年時驟降三成,今年估計更是要降到天啟二十年的60%以下。而最近兩年因為大規模擴軍,以及軍工廠、造船廠卯足了生產——支出卻又節節攀高,大明的財政早就入不敷出了。這種情況,對於始終追求盈餘的曹三喜來說,簡直就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
所以,怎麼想盡辦法找點生髮彌補虧空,是最近幾年曹三喜一直追求的目標。
兩年多前,大明在印度戰敗。菲利普為了補充軍費,向大明開出了一個士兵,1000雙柱。校官和尉官,3000雙柱。將軍,一萬雙柱。遺骸100雙柱一具的離譜價格。摺合算下來,將近九千萬。
如此天價,朱由棟咬牙切齒的認了。為此,他把萬曆留給自己的遺產全部清空了不說,還自己又貼了近兩千萬。
而現在,如果按照同樣的價格讓西班牙人拿錢來贖買。嗯,粗略估算一下,至少兩個億!
朱由棟不知道西班牙的財政收入到底如何,但是大致估計,就算不如,也應該和大明差不了太多。每年的結餘,估計也就一兩千萬的樣子。一下子叫對方出兩個億?他菲利普又不像自己有遺產可以繼承,哪裡一下子拿的出來?
但是呢,價錢還是要這樣去叫的。至於對方拿不起或者不願拿?正好,大明就可以拿這個事情大做文章了。
「皇上。」就在朱由棟心裡已經基本同意顏思齊的意見時,樞密副使趙率教起身:「臣以為,讓西賊出錢贖回俘虜,當然是應有之意。但是西賊辦事下作,這正面戰場打不過,居然派出刺客想要謀刺皇上。雖然這些刺客根本未能成事,但是西賊的卑鄙齷齪,由此可見一斑。如此大逆不道之賊人,豈能任其贖買而不加以懲戒?」
「趙樞相這話說得好,臣附議。」
「皇上,臣也附議。」
「老奴附議。」
「嗯……」老實說,朱由棟自穿越以來,從未有過靠暗殺解決對手的想法:一方面確實是大明體量足夠大,他能始終佔據優勢。另一方面,則是他從來都看不起暗殺這種方式。
但,看不起歸看不起,可是別人來刺殺他,這個他還是很不爽的。所以,適當的懲戒還是需要的,不然別人還真當他是軟柿子好捏呢?
「這樣吧,朕意。把那二十萬俘虜中的卡斯蒂人挑出來,行十一抽殺法。也就是讓每十個卡斯蒂士兵抽籤,抽到死的那個,就抓出來殺掉。然後告訴剩下的士兵,我們這麼做,不是不講規矩,實在是他們的國王做事太過沒有底線。出於補償,我們可以讓剩下的九個士兵再抽一次簽,這一次,抽到生的,我們可以無償的放他們回國。」
「妙啊,皇上這招真是妙!」
「是啊,如此一來,西賊的民心、軍心,只怕都要動搖了吧。」
這個嘛,看著下面的一眾大臣給自己捧場,朱由棟內心只是搖頭:那菲利普作為穿越者,肯定也懂得控制輿論的重要性。自己放回去的這批卡斯蒂士兵,只要菲利普足夠聰明,就不會讓他們發出一點聲音。
不過也沒什麼,菲利普或許能夠讓這些回去的士兵發不出聲音。但任何事,只要做過了,都會留下痕迹。他如此對待歸國老兵,那些去執行他命令的人,心裡真的沒有疙瘩么?這些東西,都是留在將來,會起大作用的啊。
「好了,剛才我們只是定下了俘虜的處置。但是短時間內,這些俘虜該如何管理呢?」
「皇上。」首相馬士英起身:「臣以為,在對方沒有送來贖金前,莫不如讓他們在中南半島給我們修路。這次中南戰役,我們前線將領普遍反應那裡的道路實在是太差了。」
「可以,如此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只是這糧食?」
「皇上,現在西賊已近退走,我們的海運可以恢複了啊。」
「啊?哈哈哈,說得是說的是,朕都差點忘了。好,那便如此去辦。嗯,這俘虜的事情就這麼吧。接下來,兩位樞密使,西北那邊?」
「皇上,因為新疆到北京的電報尚未接通。所以臣今日收到的來自北京的電報,是兩個月前的。現在,滿將軍的三個師已經帶著無數的民團,將土賊全部驅逐出了新疆。現下,滿將軍正在籌集糧食,準備越過蔥嶺,征討為虎作倀的土庫曼人和烏茲別克人。」
「嗯……」手指彈了一會椅子的扶手,朱由棟道:「告訴滿桂,未來朝廷的重心仍然在東南。所以西北那邊,翻過蔥嶺,把那裡的土地洗一遍,給那些傢伙留個深刻教訓就行了。朕暫時不準備在蔥嶺以西長期、大量的駐兵。」
「是,臣領旨。」
「好了,如此說來,我大明本土乃至東南亞的各藩屬國都暫時安靜下來了。接下來,我們的工作,就是重振經濟。其實前些日子,當周遇吉在馬六甲大捷的消息傳來,朕就已經在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到了今日,可謂是大局已定,我大明,是要把拳頭暫時收回來,好好的恢複經濟,解決國內的一些問題了。」
「皇上所言,卻是至理。」大明的內閣,從溫體仁開始,全都是一群實用主義者。雖說西班牙人搶了印度,又進犯中南半島,狠狠的削了大明的面子。但是在內閣的這群閣員看來,找回場子?這個肯定是要做的,但絕不是現在。
「皇上,臣等跟隨皇上一路南來,南直隸的慘狀,臣等觸目驚心。現在,確實是到了恢複海貿,重振經濟的時候了。只是……」銀行行長李國俊雙手一攤:「銀行最近缺銀子缺的極為厲害,要重振經濟,真的拿不出多少錢來。」
俗話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中南戰役不過持續了短短兩年,大明民間以往的存儲貴金屬的習慣又開始了:無數的百姓從銀行里取出存款,把銀元藏到了自己家裡隱秘的地方——這是中國老百姓的天性。
但是,百姓如此做了,就讓李國俊頭疼了:要重振經濟其實不難,難在沒有啟動資金啊。
不過朱由棟是什麼人?作為辯證法的優等生,他是最擅長從不利因素中找到有利於自己的東西的。
「朕的意思,重振經濟,分三步走。其一,開放銀行設立的限制,允許民間資本進入銀行業。」
「皇上!」朱由棟這話一出口,李國俊馬上就急了:處於壟斷地位的,無論什麼情況,都不想自己的壟斷被打破,此乃人之本能。
「李卿,聽朕說。最近幾年,因為戰爭,民間的生產和消費都受到了抑制,大量的貴金屬都沉澱在了民間。要想把這些貴金屬流通起來,必須得讓民間人士進入銀行業。那些大老闆開了銀行後,自然的會想法誘導百姓消費、借貸。而有了消費和借貸,生產才能再次活躍起來,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當然哪,皇家銀行是大明的央行,貨幣發行權,仍然是皇家銀行獨一份。另外存借貸的額度,也必須由皇家銀行進行規定。違反者,其借貸不受大明律法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