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真是一群瘋子!」
看著從容退走的日軍背影,氣急敗壞的庫蒂尼奧破口大罵。但是,無論他罵的有多麼狠,都無法改變本方損失慘重的事實。
上杉團的一個衝鋒,讓剛剛登陸的西班牙士兵措手不及,在慌亂的接戰後不到半個小時,坐了十天海船,此時還腦袋暈沉、手腳發軟的西班牙士兵們就有被倒推入海的危險。若不是後方海面上本方艦炮的支持,阻斷了日本人的後續兵力。說不得,庫蒂尼奧麾下剛剛登陸上去的這部分軍隊,就要交代了。
「閣下,我們抓到一個俘虜,他被我們的艦炮炸掉了一條腿。」
「讓我們的軍醫去給他包紮止血,晚點我要審訊他。」
「是。」
「對了,我們準備的中文翻譯上來了沒……轟!這是什麼聲音?」
「閣下,那個俘虜,拉響了身上的手雷,我們押著他的士兵都……」
「瘋子!真的都是一群瘋子!」
雖然嘴上罵著,但是庫蒂尼奧的內心已經震撼得無以復加了:在剛才的戰鬥中,這些黃皮膚的士兵打得極為勇敢。在本方的艦炮剛剛開始發威的時候,他們一點退走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是更兇猛的衝鋒。由此造成本方的艦炮不得以貼著本方士兵炮擊,在擊退敵人的同時,也給本方造成了一定的誤傷。
結果等到敵人被本方的艦炮割裂成兩截,艦炮彈幕後方的敵人不得已後撤後。那些在彈幕前沒有被打死、炸死的士兵,居然趁著本方想去抓俘虜以便拷問情報的機會,紛紛拉響了身上的手雷!
這,面對這麼頑強的敵人,接下來即將脫離了艦炮掩護的戰鬥真的好打嗎?
「命令,一團組織至少一千名士兵,前出一千米警戒。工兵團,哎,總之,剩下的人,趕緊清理港口。另外,派出通訊兵向古斯塔夫陛下報告,本師損失慘重,要求休整。」
作為一個侵略別國都打得極不要命的民族,日本人在保衛自己的「本土」時表現出來的瘋狂,作為穿越者的朱由棟和菲利普此時若是在這裡,肯定是非常理解的。但是,這種瘋狂,對於此時仍然盛行「打不贏就投降,等著家裡送贖金」的十七世紀的歐洲人來說,就實在是太血腥了。
所以,不光是庫蒂尼奧心痛自己的士兵損失慘重。便是方才在戰艦上通過望遠鏡觀看了戰鬥全過程的古斯塔夫都覺得極為驚詫。
「傳令下去,不管那些敵人多麼的不配合,是有多麼的危險,我一定要親自審訊至少一個俘虜。所以,決不允許他們對戰場上的傷兵進行無差別格殺!」
「遵命,陛下。」
下完這道命令後,他轉過身來對瓦倫斯坦道:「閣下,您好像也沒有和中國人交過手吧?」
「陛下,在今天之前,我當然沒有和中國人交過手。」
「嗯。」稍稍沉吟一下後,他又看向了拉伊蒙多:「啊,對了,我們的拉伊蒙多可是和中國人在美洲打了很多年。怎麼,拉伊蒙多,中國人打仗都是這樣不要命的嗎?」
「呃……陛下,參謀長閣下,我反覆回想了剛才的戰鬥,我覺得,剛才的那些傢伙不像是中國人。」
「不像中國人?」
「是的。就我在美洲與中國人多年交戰的經驗來看,中國人打仗是很靈活的。當然,他們是很勇敢,但是像剛才那樣,純粹的派出一部分士兵來送死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做的。」
「那剛才那些黃皮猴子?」
「據聞中國人有一種特殊的宗藩朝貢體系,剛才哪些人,我有相當大的把握可以肯定他們不是中國人,而是中國人麾下的其他東亞國家的士兵。」
「嘶~拉伊蒙多,如果真是如你所說,連中國人的附庸都打得這麼頑強,那真正的中國人豈不是?」
「哦,陛下,請放心。中國人就是因為太靈活了,所以打仗的時候不會這麼瘋狂的。不過,東方人的文明確實和我們不太一樣,他們不是太看重生死。前些年,我在美洲也抓了不少俘虜,普通士兵里倒是有投降的,可是那些高級將領,一個都沒有投降的。比如那個高迎祥,我當時抓到他後跟他說,只要他肯投降,我就做主,給他在美洲劃一大塊地。結果他反而問我知不知道什麼叫忠義,什麼叫華夷之辨……嗯,這個東西後來我問了不少傳教士,他們都解釋不清楚。」
「呼,好了,我也不想去思考這種讓人頭疼的問題。我現在只是迫切的想知道地面上的庫蒂尼奧有沒有抓到活的俘虜。我們的情報工作實在是太滯後了,我迫切的需要知道中國人此刻在印度到底有多少兵力以及他們大致的部署方向!」
「古斯塔夫陛下。」
「嗯?杜倫尼,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被歷史本位面上的拿破崙讚譽為『法蘭西十七世紀第一統帥』的杜倫尼,這會兒還不到27歲。因此菲利普再怎麼喜歡他,也只能給他掛上中校軍銜。
不過,在此時陛下、殿下、閣下滿屋的指揮艙里,他毫不怯場:「陛下,關於從俘虜口中獲取情報,我深表贊同。但我認為我們還可以抓一些印度本地的王公貴族來詢問。同時,果阿港的港區設施被剛才的爆炸所全部摧毀雖然很讓人遺憾,但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使得我們可以不必局限於此地登陸。如此,敵人在這裡迎擊我們的一切準備,都將落空!」
……
指揮艙里一陣沉靜後,古斯塔夫和瓦倫斯坦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欣慰的點了點頭。
「年輕人,你說得非常好!」
「菲利普陛下如此的看重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基本印證了杜倫尼的說法——日本俘虜,活的,一個都沒抓到。畢竟這個時候日本人宣傳的是:若是此戰失敗了,我們將被趕回本州島,重新去過那種人多地狹,地震火山侵襲不斷的日子。要想保住今天的生活,要想我們的子孫後代世世代代擁有這樣肥美的土地,就需要今日每一個勇士無畏的犧牲。
所以,沒有一個日本士兵投降。即便是那些手腳被炸斷無法自戕的俘虜,最後也是拒絕回答聯軍的任何問題而被擊斃了。
但是這裡的印度王公貴族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果阿這個地方是處於印度南部,這裡是印度教最頑固的地方。所以此地的印度土著天生的對白種人有一種膜拜和服從。
說真的,當這裡以前的主人葡萄牙人被中國人趕走的時候,這裡的印度教徒們內心還真的有些遺憾。而最近三年多的時間裡,雖然他們對治理此地的中國人表示了服從,但內心深處其實還是不怎麼信服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白人老爺回來了,那還不得拚命伺候,竭誠奉獻?
「各位。」
1638年5月26日,在果阿城裡剛剛清理出來的一處保存還算完整的建築物里,古斯塔夫為首,一眾歐洲高級軍官們聚攏在一起,進行登陸成功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根據印度人提供的情報,現在在東側不遠處擋在我們前進道路上的,是日本人和朝鮮人,其總兵力大約有五個師,七八萬人。而真正的中國人,此時還在數百公里外的孟買等著我們撞上去。」
「哈哈哈,那些愚蠢的中國人,就讓他們傻傻的繼續在北方乾等吧。」
陪著下面的軍官們笑了笑後,古斯塔夫道:「目前我們登陸的部隊,只有十個師,扣除戰損和病重的之後,戰鬥人員只有十四萬五千多人。下一批次的部隊,最快也要二十天以後才能到達。所以,現階段我們的任務是,鞏固以果阿為核心的沿海區域,為下一部分軍隊的登陸打好基礎。同時,抓緊時間,趁著北方的中國人還沒有南下,以及中國人本土的援軍尚未抵達的這段時期,我們集中主力,將擋在我們前面的日本人和朝鮮人給幹掉!各位,有什麼好的意見,現在可以暢所欲言。嗯?杜倫尼?」
「陛下,如果你允准,我想和拉伊蒙多一起,帶兩個師,繞到日本人和朝鮮人的身後去。」
「身後?」
「是的,陛下。」杜倫尼一手點在印度半島東南側的安得拉邦上:「根據印度本地人的介紹,中國皇帝拿下這裡後,把安得拉封給了日本人和朝鮮人,最近三年,大量的日本人和朝鮮人從他們自己原來的土地來到這裡……所以,此時擋在我們面前的敵人,其實是從安得拉邦開過來的。嗯,三年,足夠一個成年男人娶妻生子了。所以,此時的安得拉邦,應該是沒有多少日本、朝鮮的青壯,而有著大量的他們的土地、積蓄和妻兒。如果我們能夠繞到他們身後,偷襲安得拉邦,那麼,擋在我們面前的敵人,定然不戰自潰!」
「……非常好的提議。那麼杜倫尼,你是準備通過海軍的幫助,繞到半島的東側嗎?」
「是的,閣下。此時雖然我們沒有抓住中國人在印度洋上的艦隊。但無論如何,制海權上是我們佔優。印度半島上任何一個沿海地帶,都應該是我們的打擊範圍。只要有利於戰略達成,我們就應該充分的發揮我們在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