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迎皇上回京。」
「哈哈哈,眾卿免禮,這三年多的時間,辛苦大家了。」
1629年5月,在整整40個月後,朱由棟終於返回了北京。
大明此時的本土實在是太大了,如朱由棟這般巡視,每到一個地方總要想辦法了解當地真實的民生,其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所以,即便這一次花了整整三年多的時間,但諸如甘肅、青海、新疆、蒙古等地方,他仍然沒法親自涉足。
本來他是還想繼續在外面浪一段時間的:大明此時國內憂患還很多,但幾乎沒有致命的。而外憂什麼的,暫時還看不到迫在眉睫的危險。所以完全有條件可以再晃悠一段時間。
但是,在黎塞留到來後,兩人的深談中,朱由棟敏銳的聽到了易普拉欣在伊斯坦布爾以北,黑海南部的一個島嶼上頃全國之力,開辦一個高爐聳立的大型工廠。並且投入巨資和大量人力,修築頓河與伏爾加河之間人工運河的消息。對這樣的消息,他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這位奧斯曼的穿越者是材料學專業的啊,當年為了獲取大明的支援,他輕而易舉的就拿出了賽璐珞的配方。若是他現在站穩了腳跟,準備大規模發展塑料工業呢?
說起來,朱由棟自穿越過來,有了自己的皇莊開始,就非常重視材料專業。幾十年下來,這持續的投入也不少了。至於成果,當然也很多,比如不鏽鋼、船用裝甲鋼都是方山自己研發出來的。
但,方山的材料技能點似乎都點到合金上面去了。在高分子聚合物上面,方山的進步幾乎沒有:這麼多年來,賽璐珞仍然是大明唯一的塑料製品。
中國嘛,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別人有的,我們全都要有。別人沒有的,我們也要有。如朱由棟這樣的穿越者,自然也不能免俗。
所以他在回到北京稍事休整後,就先去了方山。
40個月的時間,方山還是有新成果的:裝甲鋼、炮鋼的強度再一次提升的同時,重量還在下降。炸藥方面,達納炸藥再次得以升級,威力更猛,安全性更高。即便是子彈方面,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在保證威力不減的情況下,口徑得以進一步減小。以上種種,促成了衝鋒槍等槍械的進一步輕量化。
在他出京前布置的電學研究方面,大明的科學家們也表現出了相當的實力:一個內外包裹著金屬鉑片的玻璃瓶里充滿了靜電,可以為電學實驗提供穩定的電力來源——這就是歷史本位面的萊頓瓶啊。
不惟如此,方山的科學家們此時也陸續的完成了多種金屬電壓差的測算,大明也有了電學正極和負極的概念。想來真正的電池已經不遠了。
農學方面,除了各類水果、穀物的種子在繼續改良外。噴灌技術已經完成成熟,並且跟隨馬士英、倪元璐等人去了該去的地方,就等著在大型農場大顯身手了。
除了噴灌技術,宋應星主持的南洋橡膠園也開始能夠穩定給大明各行各業供膠了。
「好,非常好。」雖然內心仍很焦慮,但皇帝陛下快三十歲了,此時已經非常沉得住氣,在粗略的看了一部分實驗室,聽取了科學家的介紹後,他突然反應了過來:「怎麼沒有看到常吉先生?」
方才還一直在給朱由棟做引導的孫元化其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了下來:「皇上,家師已經病倒了小半年了。」
「啊!病情很嚴重么?」
「方山的醫學教授們組織大會診已經三次了,得出的結論都一樣,壽元盡了……」
哎,說起來,趙士禎這會已經七十六歲了,在這個年代已經屬於高壽。但……
「稍後朕親自去探望趙先生,嗯,朕這會先去醫學實驗室看看。」
說起來,在穿越者之間科技樹的競爭中,至少在醫學這一塊,大明是絕對領先的。
「老師,學生等這些年,繼續改良青黴素,在進一步提高產量的同時,也研發出了長效青黴素。此外,鏈黴素的生產工藝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而且,我們從老祖宗那裡繼續汲取營養,成功的研發出了雙黃連注射液,這個東西對於那些青黴素效果不好的病毒性感冒,有很好的治療作用。便是那些對青黴素過敏的細菌性感染患者,也有較好的療效。」
「老師,除了抗生素和中成藥以外,麻醉劑的合成也有了新的突破。現在,全麻藥、局麻藥已經有了多種,安全性也大大提高。最近這幾年,各種手術的麻醉意外率已經降低到了千分之一。」
「麻|醉|葯的改良,使得我們外科醫生有了更多的時間進一步細化手術。老師,最近這些年,我們嘗試著進行了開胸,開顱手術。呃,開胸主要是做肺癌手術,果然如老師所言,癌細胞的增值速度遠超正常細胞……當然,這新的手術,病人活著從手術台上下來的機會還是少了點,不是已經無法挽救的病人,我們也不會讓他做這樣的手術。但總的來說,如老師以前勉勵我們的,從頭到腳的手術,我大明都可以做了。」
「老師。」在諸多醫學大家按照各自的專業領域進行了彙報後。吳又可把朱由棟拉到了一旁:「學生有機密事項彙報。」
「哦~」配合著吳又可走到角落後,吳又可滿是扭捏的吞吞吐吐道:「學生的助手在研製新葯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一種氣體,這種氣體,對人有很強的毒性。」
「啥?」朱由棟一聽這個頓時就震驚了:居然把毒氣都搞出來了?
在繼續聽吳又可詳細闡述後,他這才回過神來:這就是氯氣嘛。要說這個東西,毒性還不是很強,真用來作戰效果很差的。但是,他是後續的諸如芥子氣這樣超強毒氣的基礎不說,而且還是強氧化劑,超強漂白劑。嗯?這玩意好像也是生產塑料的一種原料吧?
「發現這個東西的是誰?」
「呃,老師,此子叫傅山,字青主,這會兒二十一歲,三年前自己跑到方山來的,學生看他還算機靈,就收下了他。老師,此子的天賦極高,不管學什麼都能迅速精通。但問題也在這裡,太聰明了,對什麼都感興趣,什麼都學,長此以往,很可能有博而不專的問題。這三年,前面兩年間,他就把方山中學四年的課程全部學完了,而且科科成績全是第一。最近一年,學生讓他在醫學實驗室做助手,結果這傢伙沒事了就瞎折騰,最後搞出了這麼個東西出來。」
吳又可還在那裡嘮叨,朱由棟的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時間跑得這麼快嗎?原來在歷史本位面上活躍於明末清初的傅山傅青主,這會兒已經二十多歲了?
這是超級牛人,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全部處於當時大明的頂端水準。他還是武林高手,醫學泰斗,學問大家……在當時號稱『學海』——你說學海無涯?傅山就是學海。
「待會為師要先安排方山醫學實驗室的集體工作,然後還要定下整個方山研究院的重點研發方向,等這些事情結束後,你讓那個傅山到為師這裡來,為師要親自接見。」
「是。」
兩人說完這些話,又回到了醫學大家們中間。
「諸位,今日參觀醫學實驗室,朕感到非常欣慰。十多年前,朕是你們的老師,但是現在,你們在醫學之道上的成就,已經超過了為師。」
「老師謬讚,學生等惶恐。」
「不必惶恐,你們取得的成績完全當得起這樣的評價。」說到這裡,朱由棟話鋒一轉:「但是,身為醫者,必須心懷萬民。既要研發高端的新葯,開創新的手術方式。也不要忘了底層的百姓。」
「朕這一次出巡全國,在很多地方都看到,我大明的底層百姓,很多還活得很艱苦。而艱苦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因病致貧……血吸蟲、絲蟲、絛蟲、蛔蟲乃至瘧原蟲,各種寄生蟲肆掠為患。在山區,甲亢極為普遍。在潮濕多雨之處,各種風濕疾病導致百姓關節變形甚至癱瘓的也是大有人在……如果我們的醫學,不能服務於萬民,那麼朕覺得,便是我們在高端醫學取得再大的成就,都不配稱得上醫者仁心。」
「老師批評得是,學生慚愧至極!」
「是啊,老師,學生請願,暫時離開實驗室,游醫全國。」
「哈哈哈,諸位,你們誤解朕的意思了。你們都是我大明最頂端的醫學精英,每年拿出一定時間到各地義診,現場教導當地醫生就可以了。讓你們全職到地方上做游醫,那是對有限醫學資源的極大浪費。」
「那老師的意思是?」
「朕意,請大家群策群力,合力編寫一本簡明扼要的醫書。這本書,要囊括所有我大明的常見病,多發病,要針對這些疾病,提出最簡單、方便、廉價而且有效的治療方法。文字內容一定要通俗易懂,圖冊一定要清晰,總之,朕要讓我大明最底層的醫生,只要稍微培訓一下,就能用這本手冊,為我大明的百姓們服務,守護他們的健康。」
「學生等明白了,一定嚴格按照老師的意思,儘快編纂出這樣的醫書,為捍衛我大明百姓的健康而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