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散去後,朱由棟又讓方正化去太醫院把吳又可請了過來。
明代的醫官,官職小,責任重,牽扯多。所以一般的名醫都不願意做這個。但是朱由棟做了皇帝後,給予了醫官們極高的權責,不僅把太醫正的品級從五品提升到了三品,還賦予了太醫院在全國進行醫政、醫務、葯政、疾病預防管控等管理許可權——這是要把太醫院往著後世衛生部的職能發展了。
如此一來,既能夠對全國醫療行業進行掌管,而且還能近距離接觸皇帝這一當代第一醫術大家。所以,大明絕大多數的名醫,這會兒是打破頭的踴躍進入太醫院任職。
此時的太醫院正,就是吳又可。
「學生拜見老師。」
「哈哈哈,又可啊,今天大朝會上,鴉片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學生已經知曉,正想因此求見老師。」
「哦?你是不是怕朕搞一刀切,徹底禁絕鴉片啊?」
「正是如此。老師,鴉片害人,也可救人,不能一概而論,更不能完全禁止使用。」
「朕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連夜叫你過來。」
「老師的意思是?」
「西班牙人狼子野心,向我大明輸入鴉片。這事兒,倒是給朕提了一個醒。戰陣之上,若是能有一種藥物,能夠迅速的止痛加止血,那簡直就是挽救士兵生命的神物。而這種東西,非鴉片進一步精鍊不可。」
「呼~」吳又可長舒了一口氣:「學生就說嘛,老師在醫學方面,是不會犯錯的。」
「誒,怎麼可能完全不犯錯呢。」低調了一下後朱由棟道:「朕會交代田爾耕和許顯純去尋找罌粟果實的。然後在北直隸和南直隸各劃一個皇莊給太醫院,讓你們在那裡種植罌粟。並通過實驗,提取精鍊更好的止痛藥物。嗯,朕暫時給這個東西取個名字,就叫嗎啡吧。」
「是,學生明白了。回去後就在太醫院選擇辦事幹練,品行端正的學生,準備接下這個任務。」
「你說得對,做這個事情啊,必需品行端正。又可啊,朕可先打招呼在前面,這個東西,只能用於醫學。若是被朕發現有人利用職務之便,自己吸食甚至販賣,呵呵,不要怪朕不講師生情分哦。」
「請老師放心,學生一定嚴格管理。如若真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用老師動手,學生親自活解了這敗類!」
「好,這話朕記著了。咦?這都幾點了,怎麼雞都在叫了?」
……
晨光漸亮,北京城的各個店鋪都活了過來。街上的人流也逐漸的多了起來。此刻,位於朝陽門附近,朱蘊鏗、朱盛淼父子開的『南粵正宗』酒樓,早就坐滿了來吃早茶的人們。而茶博士也坐在一張高凳上,開始朗聲讀報。
「……綜上,鴉片者,實在禍國殃民之大毒,故而朝廷必須嚴禁,行法也必定嚴苛。唯願我大明子民,各個早日認清此物危害之烈,珍愛生命,遠離毒品。」
張世澤的動作很快,當天夜裡回去就馬上指示《燕京日報》更換頭版。還好現在的印刷機械因為蒸汽機的原因基本上是動力無限,加之又是只改頭版,所以緊趕慢趕之下,居然沒有誤了當天早上報紙的發布。
而隨著《燕京日報》準時的流入千家萬戶,此刻在『南粵正宗』吃早茶的人們,全都聽到了朝廷的禁毒令。
「嘿!那西班牙人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敢向我大明輸入這樣的東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就是,誒,我說,你們聽見了沒有?皇上雷霆震怒啊,這次可得給這些傢伙好看!」
「是嘞,我跟你們說啊,聽說皇上在朝堂上公開表示,要發兵呂宋哦。」
「啊?還有這事?老兄,這報紙上沒說啊,你怎麼知道?」
「嘿嘿,我家有親戚參加了昨天的大朝會。嗯,多的我也不敢講咯。」
大堂里因為禁毒令變得吵吵鬧鬧,而在大堂的後面,朱蘊鏗、朱盛淼父子倆在協助店裡的廚師們完成了品類繁多早點的製作後,終於可以坐在後堂喝一口茶,喘一口氣。
是的,就是協助而不是主廚。因為朱由棟的介入,父子倆不光免除了還貸壓力,還徹底的沒有了朱盛滂來拖後腿。再加上他們是朱由棟宗室新政樹立的正面典型,官府、錦衣衛什麼的也對他們進行特別的關照。房東不敢因為他們生意好了加房租也就罷了,便是京城裡的那些小混子,就沒有誰敢來惹事的。
餐飲業,無貸款、房租穩定、沒有貪官污吏地痞流氓來打攪、名氣又大、本身菜品質量又好——不火就沒有天理了。
因此,兩年下來,父子倆把這酒樓經營得越來越紅火,盈利越來越多。不僅讓朱盛滂、朱盛淼的兒子們重新上了學堂,還在北直隸的河間府買了一個莊子,當起了小地主。
不過,雖然日子是越來越好了,但父子倆還是不改本色,堅持在自家店裡做事。
「父親,您辛苦了,這是孩兒自己做的雲吞面,您嘗嘗?」
「……嗯,滑潤、勁道,很不錯。」
呼嚕嚕的把一碗雲吞吃完後,朱蘊鏗長舒了一口氣:「淼兒啊,今年下半年就是順天鄉試了,這半年,你就不必在店裡了吧?為父的意思,不如你回莊子去,好好的溫習半年功課,爭取今年年底一次中舉!」
「父親,其實孩兒最近已經很少幫店裡做事了。你看採買什麼的,都交給店裡的夥計了。大多數時間,孩兒都是在溫習功課的。至於說回莊子里閉門苦讀?父親,這文章呢,是要不斷打磨的。放著京城裡這麼多名師、才子不要,自己一個人回鄉下閉門造車。孩兒覺得不妥。」
「……嗯,好吧。咱們說起來是宗室,天家貴胄。其實皇上新政之前,比乞丐都不如,這讀書的事情,為父確實不懂。你覺得怎樣好,就怎樣辦吧。」
「是,孩兒多謝父親理解。」
「那個……」朱蘊鏗猶豫了一下,眼神也有些不自然:「你……」
「父親。」朱盛淼爽朗的一笑:「大哥在鳳陽很好,孩兒昨日還去拜見了內官監的王公公。據王公公說,大哥在鳳陽這兩年,整個人都沉下來了,無論是給先祖陵寢除草,還是擦拭神宮灰塵,都做得很仔細,不是敷衍了事。」
「哎,那就好,那就好啊。」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再混賬都還是自己的兒子。朱蘊鏗聽到這樣的話,一時間老懷大慰,眼角都有些濕潤了。
「父親,說到大哥,孩兒正好有一事和您商量。」
「你說。」
「昨日拜訪王承恩公公,閑聊的時候王公公說了一個事情。就是朝廷準備對運河兩岸的河工進行遷徙。這些人最終都是從海上走,如此,就需要大量的海船。孩兒覺得吧,反正店面上還有兩三萬元盈餘,莫不如,我們去買兩艘大海船,一艘出租給別人,一艘捐獻給朝廷?如此,也算是報了皇上的恩情。」
「淼兒這個提議好!便是我們自己不進入這個行當,但是買船獻給朝廷是必須的。若不是皇上,我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換上貸款,這店裡的生意也不會有今日這般好。這恩情,咱們必須報!」
「所以啊。」朱盛淼開始給朱蘊鏗收拾碗筷:「孩兒準備親自去一趟兩淮,在那裡購買船隻。既然都已經去了兩淮了,那就拐道鳳陽,去看一看大哥吧。順便把棗兒帶去,畢竟,那是他的親爹。」
「哎,唯願你大哥在鳳陽好好改造,早日得到皇上恩准,能夠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