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那個盧象升是何方神聖?居然把大姐的芳心給偷走了?」
和朱徽娟就在方山學校,要叫回來很是方便不同。最近這些年,除了朱由棟外出不得不回來擔任監國以外。大部分時間,朱由校都待在天津港的濱海船廠里。所以,他是在朱徽娟回宮後的第二天才進的乾清宮。
然後他在見到朱由校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起了盧象升的事情。
「哎,這下面辦事的人啊,真是管不住嘴呢。」
「兄長且放心,小弟可不是從內侍宮女那裡得到的消息,是嫂嫂告訴我的。方才小弟進宮的時候,兄長正在和曹化淳批紅嘛,小弟就被嫂嫂叫到坤寧宮去了一趟。」
「原來如此。嗯,那盧象升是個有本事的,徽娟真要是嫁給他,至少在才華上,不會委屈了徽娟。」
「那就好。大姐這些年在方山的紡織材料實驗室已經漸漸的可以獨當一面了。如此上進、優秀的女子,那男的若是才具不足,或者沒有上進之心,這可就難辦了。」
「你說的很對。徽娟可以喜歡一個平民,但絕不會嫁給一個平民後就跟著泯然眾人矣。所以,這個平民必須有上進之心,有可堪造就之才,否則為兄不會把徽娟嫁給他。」
兄弟倆說完朱徽娟的事情後,朱由棟嘴角一扯:「既然你都先見到了你嫂嫂,那你也該知道,這次為兄把你叫回來是為了什麼吧?」
「正要就此事向兄長討饒。」朱由校微微一笑:「兄長,臣弟最近一兩年暫時還不想要王妃,所以,大姐的事情兄長儘管操持,小弟的這個事兒,還請暫時緩緩。」
「嗯……」歪著腦袋看了看朱由校,朱由棟笑道:「能說的細緻點么?為兄也好去跟母后和你嫂嫂交待。」
朱由校站了起來,很是嚴肅的行了禮:「兄長,鐵甲艦的研製,此時已經到了關鍵期,臣弟不想為其他事情分心。」
「嗯?鐵甲艦?」朱由校說到這個的時候,朱由棟頓時愣了一下:說真的,最近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太忙,而且在他的潛意識裡,總覺得鐵甲艦真要從圖紙變成現實,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他並沒有時刻的關注,這會兒咋然聽到朱由校這麼一說,他立刻想起:自萬曆四十六年(1618)的五月,國務會議確定開始研製鐵甲艦起,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年了。
「兄長,兩年前的鐵甲艦研製計畫,是分為兩個組進行的。甲組的設計師是方山學校的動力實驗室,領頭人乃是大司空(徐光啟)。因為兄長對甲組設計方案不滿意,所以叫臣弟組織了乙組。這乙組的成員,基本都是濱海船廠的匠師。只是在動力方面,還是要仰仗動力實驗室。
接到兄長安排的任務後,臣弟和船廠的一眾師傅們耗時近一年,方才敲定圖紙。同時在去年九月,方山動力實驗室的船用蒸汽輪機製造完成。然後臣弟把這台新機器拉到了船廠做了實驗。結果發現,螺旋槳根本承受不住蒸汽輪機的動能。由此,臣弟開始想的是和方山的材料實驗室合作,研發承受力更強的螺旋槳。但材料學的進步,哪裡是說有就有的?所以這結果始終都無法讓人滿意。後來船廠的師傅們說,要不我們通過齒輪來給輪機減速,最終傳動到螺旋槳的時候能夠把速度徹底降下來,使得螺旋槳能夠承受……誒,這個思路極好。所以臣弟最近幾個月,都是在帶著匠師們研製變速齒輪箱。這個東西要重新設計,而且圖紙出來後,對加工的精度要求也極高。所以,臣弟必須天天在船廠蹲著,大婚的事情,完全沒去想,也沒有時間去應對。」
「辛苦你了。」到底不是工科生,對朱由校說的這些東西,朱由棟大半都聽不懂。不過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這位弟弟真的是全身心的投入進了大明戰艦的設計、製造工作之中。
「甲組的進度怎麼樣?」
「他們那個是用活塞蒸汽機帶動明輪嘛,這難度和臣弟的這個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預計最遲明年上半年,就能有成品出來。而臣弟這邊嘛,起碼還得三年!」
說完這段話後,朱由校又把頭稍稍抬了抬:「不過兄長啊,只要臣弟這邊的船隻出了成品,肯定是能吊打甲組的!」
到底還是個少年啊。聽著朱由校不自覺的貶低對手,朱由棟並不生氣:十五歲的少年郎若是一開口就老氣橫秋,說什麼對手很厲害,承讓啥的,他只會覺得悲哀。
「好,那便這樣吧。你的婚事呢,暫緩。且先去做你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正好,你大姐的婚事,一旦成了,引起的爭議會很多。這兩年,剛好你在濱海躲一躲。」
「兄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不是為兄準備再改一條祖宗成法。以後啊,尚公主的駙馬,只要有真才實學,朕準備讓他們做官或者從軍。」
「嘶~」朱由校輕輕的吸了口氣:「分封實權親王,給予駙馬實際官職。兄長,你是要扶持宗室力量嗎?」
「嗯,為兄將來要做的事情很多。這個大明,光是文臣、武將以及內侍,還是不夠的。宗室的力量,也要適當的釋放一點。便是勛貴,只要那些公侯伯子男的子弟們不是太廢,朕也願意給他們機會。」說完這話朱由棟無奈的拍拍朱由校的肩膀:「昨天那個盧象升,聽到朕要他做妹夫的話,居然陷入了兩難。哎,這不給駙馬都尉實權,我皇家的女兒別想嫁入好人家啊!當然,你也知道,朕肯定不是單純為了徽娟的婚事才做這樣的改革。但無論如何,這樣改了,徽娟的幸福就更有保障了。」
「兄長說的是,如此說來,臣弟未來的王妃,或許可以從方山學校的女學生中選擇。臣弟希望,以後能夠夫妻二人齊齊為我大明的戰艦設計奮鬥一生。」
「哈哈哈,這個可以呀,說起來,你現在倒是可以跟徽娟說一聲,讓她在學校里幫你關注起來了。」
「嘿嘿,兄長,這個還是太早了。臣弟早就立下志向,鐵甲艦不下水,臣弟絕不考慮個人的婚事。」
「嗯,此事倒是不必如此牽強。總之,你的心思為兄懂了,這婚事,就暫時緩緩吧。」
……
當朱由校在跟朱由棟彙報鐵甲艦的研製情況時,數十里外的方山學校,火藥實驗室。
此時的方山學校內設置的實驗室已經達到了二十多個。其中槍械實驗室是趙士禎在負責。而火藥實驗室的負責人,則是孫元化。
作為大明的炸彈狂人,孫元化這些年搞炸彈實驗,有成功,有失敗。而失敗的代價,自然是破了像,斷了手指,成了一個殘疾人。
不過容貌的損毀,對孫元化來說並不算大事。最近這些年,由於槍械實驗室已經遠遠的走在了前頭,後裝槍、後膛炮的設計都已經完成。材料實驗室也拿出了合格的槍管和炮鋼。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了火藥實驗室:無煙火藥!
拖了整個大明軍工的後腿,這才是孫元化心裡唯一的大事。
現在,面部皮膚縱橫溝壑的他,再一次走進了實驗室。
「1620年2月28日,上午十點。開始記錄,準備開始無煙火藥研製第1028次實驗。根據第1027次實驗的結果,本次實驗,再次以硝化棉、硝酸銨為主料,並加入剛剛研製出來的飽和酮。之後反覆進行溶解、過濾、乾燥、提純……
上午十一點二十六分,提純完畢。共計得到新的物質1.3克。將其放入坩堝。點火,引燃!」
隨著孫元化的命令,一個身著厚厚防具的助手顫顫巍巍的點燃了那一點點白色的粉末。然後,一簇明亮的火光劇烈的閃現了一下,又迅速的歸於沉寂。
「檢查,坩堝內沒有任何殘留物!沒有任何殘留物!燃燒極為迅速、猛烈,並且沒有任何殘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