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日上午,九邊重鎮聯軍在島津、毛利等大名的引導下安全登陸,然後迅速的展開。
當然,十幾萬士兵、五萬民夫以及相關的後勤物資,那是一個海量的東西。要把這些搞清楚,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行的。所以,雖說登陸沒有遇到什麼抵抗,但明日聯軍此刻也無法大規模的向前挺進。
因此,在這支龐大的軍隊做出有效的動作之前,其消息自然先傳到了江戶城裡。
「你是說,明國人在那群叛逆的帶領下,分為兩路登陸,其中一路去了九州?」
「嗨以。」
「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
「公方殿下恕罪,敵方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加上戒備森嚴,我們無法仔細查探。但是看其排場,九州那邊起碼不下五萬,長門那邊起碼不下十萬。但確實可以肯定的是,長門那邊的軍隊開到長門國東部邊境後,就在險要處停了下來,開始修築各種工事。」
「嗯……」稍稍思考一下後,德川義直轉頭看向了本多正純:「上野介,你對這個事情怎麼看?」
「嗨以。」微微低頭行禮後,本多正純道:「公方殿,以現有局勢看來,有兩個可能。其一,明國人似乎對本次入侵一次性拿下我整個日本信心不足,所以想先徹底拿下九州島,以便萬一事敗,有個退路。其二,排除毛利等家的叛逆後,明國這次入侵的軍隊才七八萬?這實在是太少了。以臣下揣摩,應該還有一個批次的軍隊要登陸。」
「嗯……那你覺得登陸的地點在哪裡?」
「……這個還真的不好判定,但大概率應該是在長門國。畢竟這裡是毛利家的舊領,在這裡登陸能夠得到很多引導和幫助。」
「好。」德川義直站起身來:「榊原忠次!」
「嗨以!」
「把我們的新軍集中起來,進入播磨,以姬路城為核心展開……上野介還有什麼要說的?」
「公方殿,把所有新軍放入播磨,似乎有點太靠西端了,一旦有事,我們周轉很不方便。以臣下的意思,能否把新軍都集中在攝津國,以大阪城為核心展開?畢竟,如您所言,明國登陸的地方不外長門、大阪、江戶,這江戶城有海岸要塞區拱衛,並且有六萬我德川家譜代、親藩諸大名的軍隊駐守。便是我們的新軍全部離開,明國打探到這樣的情報,把第二支部隊全部放在江戶來登陸,現有守備力量也足夠堅持到我軍新軍迴轉。但若是我們去了播磨,而明國人又在大阪登陸呢?需知,他們手裡可是捏著豐臣家的獨子啊。」
「嗯,啊~!上野介說得有理啊!那就這樣辦!榊原忠次,聽到了吧?」
「嗨以!」
4月2日明日聯軍登陸,7日江戶城收到消息,然後開始做調整。而與此同時,4月8日。在日本本州島北側,沿日本海一線,突兀的又出現了數千艘大帆船。
日本本土四島的核心是本州島,這是一個面積達到22萬平方公里以上的大島,在全球島嶼中排名第七。所以,除了和很多島嶼一樣,具備中間高、周邊低的基礎地形以外。也有他自身的特點。
其中一個就是兩端高,中間低。也就是說,本州島的西端和東端都有較高大的山脈,而這兩截山脈並不完全連貫。在這兩截山脈之間,中間有一塊難得的平原:不是關東平原那種沿海平原,而是島嶼內部的更近似於盆地的平原。
日本列島的文明總體是從靠近大陸的西部發端,然後逐步向東發展的。在關東地區沒有有效開發的時代。這兩截山脈中間的平地,就是日本的精華所在:奈良、京都,都是處在這塊位置上。
而在京都西北近兩百公里的地方,就是鳥取藩。
明軍新軍的登陸地點,就是選擇在這裡。
「臣下池田光仲拜見太閣遺孤,臣下之先祖當年和太閣並肩作戰,後來池田家也是豐臣家的忠順臣僚,無奈德川賊子勢大,我們為了家名的延續不得已放棄了對豐臣家的效忠。現在看到棟秀大人安全歸國,臣下不甚感激涕零!」
「但馬守請起吧,過去的事情,我不怪你,畢竟,大家都有各自的難處。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明國的曹文詔大將軍。」
「嗨以!在下池田光仲,見過曹大將軍。」
「嗯,那個,池田……啊,我們這次來的,一共是九萬五千多戰兵,以及五萬隨軍民夫。你這邊的準備?」
「大將軍容稟,鳥取是個窮地方,人口稀少,產出貧瘠。加上我們不能事先大張旗鼓的做準備以免被德川逆賊的忍者發覺,所以營房什麼的是完全沒有的。」
看到曹文詔面色有些變冷後,池田光仲趕緊道:「但是,這些日子在下以休耕恢複田力為名,故意的荒廢了一大塊田地。並且把上面的雜草什麼的都弄乾凈了。大將軍去了那裡,只要有足夠的材料,可以迅速的搭建出容納十萬大軍的營房來。將軍,這可是我們鳥取藩不多的一塊平地啊,一年的產出不下三千石糧食啊。」
「本將先送你五千石,快點帶本將去看那塊地方。」
「啊?多謝將軍!大將軍真是好人啊!請跟在下來。」
鳥取是個超級窮的地方,即便是到了21世紀,他也是日本人口最少的縣。與此同時,除了海侵,這地方還受寒潮影響,是本州島西部難得的能看到大雪的地方。
總之,這地方池田光仲是一天都不想待,他念念不忘的就是翻過橫亘在本州島西部的這道大山,到山南面的播磨國接過池田宗家的土地——如此,他才行險,主動做了內應。
當然,日本人做事還是精細的。曹文詔在看到一片完全平整,連雜草都沒多少的平地後,其內心也是大定——十萬人的大軍,怎麼著也得先有個前進基地,然後才能說後面的戰事吧?
在他點頭認可這快地方後,自有先期登陸的工兵部隊率領大量的民夫,從船上撤下相應物資開始搭建營房。而戰鬥部隊則是在鳥取藩不多的藩兵的帶領下,前出佔據各種關隘。
「那個,池田啊。」
「嗨以,大將軍有什麼需要?」
放下望遠鏡,曹文詔指了指東南方向一列並不算太高的山脈:那座山之後是什麼?
「大將軍,那是美芳山,越過這座山就是但馬國。但馬國沿海岸線的地方很短,最多往東南走二十里,就進入了京都地界,那便是近畿地方的平原哪。」
「哦~」點點頭,曹文詔轉身:「傳令兵!」
「請大帥發令!」
「命令第七鎮的黃得功,馬上給本帥把那座山頭拿下來。」
「得令!」
……
「嘶~池田光仲那廝居然這麼大的膽子,這還沒開始打呢,他就選邊站了?」
如此規模巨大的登陸,當然滿不了任何人。雖說鳥取是個窮地方,德川家在那裡灑的探子幾乎沒有。但播磨國的池田宗家可是把那裡看得很緊。在接到這樣的消息後,池田宗家一邊大罵分家太不要臉,抱大腿抱得實在太快。另一方面也只有趕緊的向幕府報告——分家已經抱上了明國大腿,若是明國獲勝,這宗家的日子肯定極為難過。說不得,只好期望幕府能把這些明國人給趕下海了。
13日,明國又有一支不下十萬人的大軍在鳥取登陸的消息傳入大阪:是的,此時德川義直已經從江戶西進到了大阪。
在惱怒之餘,德川義直不免感到慶幸:幸好當初本多正純攔了自己一下,不然自己的新軍部隊就去了播磨:別看播磨和鳥取在地理上隔得很近,但是兩者之間隔了一座很長很高的山脈,大部隊根本就不好在裡面行軍!
而現在自己的主力擺在大阪一線就好多了:這裡都是平原地區,非常利於軍隊調度。
「呼,如此看來,局勢已經明朗了。就是我國的新軍和明國的新軍,差不多都是十萬人左右,在近畿地方展開一次決戰。勝利者獲得日本的統治權。」1619年4月15日,德川義直在京都召開作戰會議,在綜合最近陸續接到的,越來越細緻情報的幫助下。日方最終還是判明,在長門、平戶等地登陸的,不是明軍主力。真正的明軍主力,也就是那些新軍,此刻全部都在鳥取藩——而且因為有了當地藩主的大力支持,這些傢伙已經在鳥取站穩了腳跟。正在向著京都北部開進!
「諸君!」
「嗨以!」
「整頓我們的新軍,全部北上,如果我預想不錯的話,決戰的地方,應該是在京都附近的伏見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