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本位面,這個時代的女真人其實並不以騎兵見長。他們最可靠的戰力,是重步兵。
得益於常年在白山黑水間漁獵求生,這裡的漢子在嚴酷的自然條件中鍛鍊出了強健的體魄和一身的本領。反應到戰陣之上,那便是身披兩層重棉甲依然能活動自如,而且廝殺起來,其各種招數雖說極為簡便,但每招都有效!
所以,在這漢江戰場,樸實無華的重步兵們遇上擁有華麗劍術的武士,基本都是完克。
再加上,此時的作戰環境,是一望無際的雪原。女真人除了感到在環境上這是自己的主場外,還擁有很大的兵力優勢。如褚英、代善這些都是打了幾十年仗的,如何不知道要充分利用戰場寬度來發揮這兵力優勢?
因此,最終的結果便是,後方島津忠恆才剛剛把自己的本陣搭好,布幔什麼都還沒有遮蔽完全呢。前方的戰線就已經崩了!
然後滿臉羞紅的島津忠恆就在自己家臣的生拉硬扯下,半推半就的轉身,逃跑了!
「哈哈哈哈~~痛快!」
看著丟盔棄甲、抱頭鼠竄的日軍,褚英暢快的大笑幾聲,然後舉起大刀:「我的巴圖魯們,跟著我,追擊!」
「嚯~~!」
他這麼一帶頭,其他幾個女真首領不管心裡怎麼想,這會兒也不得不跟上:此時的女真人沒能入關,如歷史本位面上生活腐化墮落,戰鬥力急速下降的事情還沒有發生。此時的女真男人還是本能的喜歡強者,服從強者。如褚英這樣從本戰一開始就奮戰在第一線,到了這會還在帶頭追擊。如果其他幾個首領不跟上的話,那等這次戰事結束,其他幾個首領回到自己的部族後,就要面臨威望嚴重下降,部族勇士大量逃亡的危機!
於是,整支女真隊伍迅速的再次前進,一路之上只殺得島津家的敗軍慘不忍睹。
跑在最前面的島津忠恆這會兒臉已經不紅了,相反,是徹底的煞白一片:聽著後面各種奇怪的呼喊聲和本方士兵的慘叫聲,這位真的是屎都嚇出來拉在褲襠里了。
還好,如此的奔逃沒有持續多久。在從交戰處往後跑了大約兩三里路後,島津忠恆欣喜的看到了一片立葵紋——援軍總算是到了。
這是原德川四天王之一本多忠勝的孫子本多忠刻率領的一支援軍,總數也有五千人。此時不過二十三歲的忠刻在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還一腦門的不爽:為啥我本多家的軍隊不是先鋒?那島津家的薩摩兵要是把敵人都殲滅了怎麼辦?我的戰功和武名在哪裡?
誰知道這才走出來不過十幾里路,就看到了對面狼奔豕突的友軍!
「薩摩守,讓你的人從我軍兩側繞過,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忠刻到底是德川三河老臣的三代子弟中最為優秀的那幾個——不然德川家康也不會把豐臣秀賴的遺孀,他的孫女千姬改嫁給他了。
所以,雖然仍然覺得很詫異:你才比我早出來一個半小時而已,怎麼就成了這幅模樣。但他仍然迅速的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
此時日本的各藩仍然是相對獨立的,這也就意味著大家平日里不會有多少交集。敗軍要是真敢衝擊對方陣型,那對方下起手來毫無心理障礙。所以,不用島津忠恆招呼,薩摩雄兵們自動的分成兩股,從本多軍的兩側繞了過去。
倒是島津忠恆,雖然自己都聞到一股味道,卻不得不來和本多忠刻說話。
當島津忠恆靠近的時候,年輕的忠刻不自覺的伸出了手想要掩住自己的鼻子。但是多年的教育,讓他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這一舉動。
算了,戰場上把屎拉在褲襠里的事情,昔年東照神君(德川家康)也是有過的嘛。
「薩摩守,何至於此?」
「一時大意,慚愧。」
「敵軍有多少,新軍還是九邊重鎮?」
「約莫一萬,是女真人的部隊。」
「啊,你竟然被……」
對話已經無法持續了,因為,洶湧的女真軍隊已經席捲而來……
就在女真人在漢江一線大展神威的時候,在漢江口登陸的另一支部隊,豐臣氏僅剩的兩千餘人,也逐漸的接近了仁川戰場。
「這隆隆的大筒聲,戰場已經很近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領隊的真田幸村發聲,他的兒子真田幸昌飛快的掏出懷錶:「父親大人,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零五分。」
「一路行來居然花費了兩個多小時。才藏、佐助,向前打探戰況。」
「嗨以!」
說起來,這一天的十二點前後,女真人在漢江大破島津。真田幸村抵達戰場。而在這個時候,仁川正面戰場的局勢,正在變得焦灼。
一開始,明軍打了對方一個猝不及防,順利攻佔了第一道戰壕。但是反應過來的日軍憑藉地利和重裝備優勢,將先期登陸的明軍壓制。
接著是明軍的後續部隊登陸,特別是重裝備也登陸後。憑藉著人數和火力優勢,漸漸的壓制住此地守軍,並成功的拿下了第二道戰壕。
但是此時,日軍第二師團的主力趕到了。雖說明軍到了這個時候上岸兵力已經超過三萬,但一方面是日軍在這裡有戰壕、炮塔、鐵絲網等組成的綿密防線,並且佔盡了地利。另一方面則是此時仁川海面上潮水已經退去。明軍後續部隊只能乘坐小舢板進行登陸——這兵力、火力支援的速度明顯下降。
所以一時之間,戰事陷入了焦灼。
當然,時間仍然是站在明軍這邊的:此時的日軍依靠防線能夠抵抗明軍的進攻,但是卻無力將明軍反推下海。一旦時間到了下一次漲潮的時間,大量明軍再次湧上,這時候的日軍將不得不依靠夜色的掩護撤退。
關於這一點,不管是明軍這邊在海岸上主持進攻的趙率教,還是第二師團的師團長平岩中吉都清楚的意識到了。所以趙率教是拚命攻打:對方若是大部折損在這裡,就不用去打漢城攻防戰了,此刻的犧牲是值得的。而另一方自然是竭力防守:堅持到天黑,退回漢城後還有機會。
如此,戰事雖然進行得極為激烈,每一分每一秒雙方都有不少士兵傷亡。但整個場面卻是一種微妙的平衡。
……
「大人,我們打探到情況就是如此。」
「嗯,辛苦哪。」
「真田君,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哈哈哈,明石君,此刻,雙方彷彿天平上彼此質量差不多的砝碼,而我們,就是決定勝負的那一根鴻毛!」
對明石全登說完這句話後,真田幸村轉過身對自己的兒子道:「傳令下去,把我們的靠旗、馬印都收起來。」
「真田君,你是想假扮德川賴宣派出的援軍潛入那些新軍的陣中么?」
「正是如此,如何,明石君可有膽量跟我一起闖一闖?」
「哈哈哈,我這條命,早在四年前就該丟在大阪城裡了。苟活到這裡,如何不敢去闖?只是真田君,我們沒有德川家的靠旗啊。」
「哧~」真田幸村微微一笑:「德川家的靠旗我是沒有的,倒是本多家、井伊家的靠旗我有一大把。」
「……原來你早有準備?」
「是啊,這裡畢竟是朝鮮嘛,德川家自己的旗本怎麼會在這裡常駐?就算那德川賴宣身邊有幾個旗本,也不可能有兩千人嘛。所以我就事先做了本多和井伊的靠旗。至於德川家的靠旗嘛,以後我們回家的時候再做上一批好了。」
「喲西!真不愧是真田君啊!如此,這一仗的一番功,是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