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呀一,二亞麻二呀……」
「下官等拜見大司徒。」
「啊?咳咳,好好,兩位好啊,呵呵呵……」
許弘綱尷尬的回禮然後迅速飄過後,留下兩個戶部的官員面面相覷。
「呃……」年輕一點的官員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道:「那個,如果下官剛才沒有聽錯的話,大司徒好像唱的是十八……?」
「嗯……」年長一點的官員摸了一把鬍鬚,沉穩的點點頭:「不是好像,就是那個。」
「嘶~~大司徒今日心情不錯啊。」
「當然不錯了!持續了七天的全國鹽場拍賣大會終於全部結束,跟據南京那邊傳來的消息,最後朝廷得錢一億兩千萬元。而太孫殿下說了,這筆錢,全部撥入咱們戶部!」
「哎喲!這可了不得啊!咱們戶部這一下子就可以抖起來哪!」
「嗯,是啊。」年長的官員長舒了一口氣:「從嘉靖開始,近百年了,咱們戶部一直都是入不敷出。不能給邊鎮士兵發軍餉,不能給各級京官發俸祿,朝廷有個急事就全靠皇上的內庫。近百年啊,咱們戶部的腰桿終於能直起來了!」
「呃……王兄。」
「呵呵,賢弟是不是想說,這一下子把鹽礦賣出去,一次性拿錢是夠多了。但是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是啊,小弟剛剛從翰林院分到戶部觀政,不懂的地方很多,還請王兄多多指點。」
「誒,指點談不上。愚兄是三甲同進士,以後一個主事頂天了。賢弟可是庶吉士,以後註定是要入閣的。」
「不敢不敢,國朝兩百多年,上千庶吉士,閣老只怕也不過一二百罷了。而三甲同進士入閣的,也不在少數。總之,還請王兄多多指教。」
「哈哈哈~」被新人恭維得很舒服的王姓官員捋了捋鬍鬚:「賢弟可能是沒有關注到近期畢懋康南司徒發布的鹽礦拍賣章程。上面寫得很清楚,這鹽礦賣給私人後,第一年免稅,第二年開始就要給朝廷繳稅了。而且這稅額是拍賣的時候就標註好了的,也就是說,這是定額稅。嗯,據那日許司徒私下跟我等講,拍賣出去的鹽礦,其各種定額稅加在一起,每年也不下1200萬元。」
「哎喲!那可不是比現在朝廷全年的收入都要多?」
「不算徵收上來糧食等實物,只算錢的話。確實,光是這鹽稅,就比農稅、商稅的總和還要多得多……需知,這1200萬元的鹽稅,比起以前的鹽稅,可是翻了十倍啊。」
「嘶~~太孫殿下真是有點石成金之能。這鹽稅稍稍這麼一改,都能翻這麼多。若是再把田稅、人頭稅、商稅什麼的改一改……」
「禁聲!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說出來。」王姓官員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四周:「你以為這改鹽稅是人人都高興的事情啊?別的不說,那些淮揚鹽商,以前把各種鹽引賣得飛起,還幾乎不用繳稅。現在呢?改革鹽稅就惹惱了一大片人了,更何況咱們戶部今年有錢後,明年開始最主要的工作便是重建黃冊庫,那又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你說,在如此時刻,怎麼還能去想田稅、人頭稅、商稅的事情?」
「王兄見教得是,是愚弟孟浪了。不過,愚弟覺得,只要太孫在,這些事情,遲早都會一一做過來的。」
「嗯……這倒也是。賢弟啊,好好在戶部觀政,以後留在我們戶部吧。愚兄以前在戶部是過得生不如死,現在有了太孫,這日子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拋開這兩位滿懷憧憬的官員,心情極好的許弘綱一步三搖的進入了自己辦公的房間。
早有小吏為其泡好了茶,並送上了早上剛剛出版的燕京日報。
「報紙你都掃過了吧?今天上面有沒有涉及到我們戶部的?」
「呃,大司徒,鹽礦拍賣什麼的就不說了。其他的,有一條與我戶部有關。」
「嗯?」
「湖廣、江西御史、巡按代民請命,湖廣、江西兩省百姓要求向戶部捐款重建湖廣號、江西號戰艦。」
「啊?」
說起來,這就是六大日報宣傳的功勞了。
幾個月前的大阪灣海戰,最終的結果是:明軍這邊,李國助艦隊,1200噸級的主力戰艦中,湖廣號、江西號戰沉。600噸級的戰艦沉了五艘。前後陣亡一共是九百五十六人。
俞咨皋艦隊沉了七艘1000噸左右的福船戰艦,小型戰艦沉沒或者嚴重損壞不得不放棄的有六十多艘。陣亡將士一千八百餘人。
戰果方面,日軍柳生艦隊1200噸級戰艦沉了四艘,二十艘700噸級沉了七艘。陣亡人數不下一千五百人。
至於藤堂艦隊,差不多就是全軍覆沒,近萬人的陣亡了。
總之,大阪灣一戰,是大明海軍真正的第一戰。在自身損失還算可以接受的前提下,取得了較大的戰果。
除了戰損比讓朱由棟比較滿意外,最讓他滿意的便是:豐臣秀賴居然雄起了一把,主動的留在了日本!
哎喲,這可真是太好了。那秀賴這一年都二十二歲了,要想扭轉、重塑其思想是很難的。而顏思齊帶回來的豐臣國松,還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這樣的小朋友要給他塑造三觀,那就相對容易得多啦!
五月下旬,在北京親切的接見了豐臣國松、真田幸村、明石全登、大谷大學和長宗我部盛親等諸多日本「友人」後,太孫殿下大手一揮:方正化,通知在南京的王承恩,去把九年前孤賣給蘇州府的那個太湖湖心中的莊園買回來。我把它送給國松殿下了。
之後朱由棟又寫親筆信給高攀龍:你們東林黨人不是一直很有自信,覺得自己能夠致君堯舜上么?這位國松殿下,乃是未來日本的掌控者,你敢不敢親自擔任他的老師對其教導?如果不敢,那東林書院孤乾脆替你們拆了算了!
然後高攀龍理所當然的接招了,非但如此,他還召集了東林黨中為數不多的殘餘人員比如鄒元標、左光斗、楊漣,一起趕往蘇州,擔任豐臣國松的老師……
至於真田幸村等武將,啊,那個,你們想輪流去我大明的軍隊中學習是可以的。但是呢,只能去所謂的九邊重鎮。其他的諸如大明皇家軍事學院和海軍學院,以及什麼橫海衛?什麼崇明沙?抱歉,這些部門不接受留學生!
也就這樣了,除了給了一個莊園,讓東林黨人來做國松的老師外。朱由棟什麼都沒有給。用他的話說,孤是大明的皇太孫,我大明還有無數子民掙扎在溫飽線上呢,我哪有資格對一個外國流亡貴族給得太多?我大明的將士為了把你們救出來,犧牲了那麼多,我沒找你們要撫恤就不錯了!
以上的戰果、對豐臣國松等人的處置以及朱由棟的話,都清楚的印在了六大日報上。
各地的百姓在看到、聽到這樣的報道後,大多數都支起大拇指,稱讚一聲太孫仁義:存亡續絕啊!
但是稱讚完了之後,有心細的人就看出來了:哎喲,我大明最強的十五艘戰艦,原來是以兩京十三省的名字來命名的啊!
於是湖廣和江西的市民階層、小商人、讀書人們就不幹了:怎麼其他十三省命名的戰艦就沒有沉,就我們兩個省的沉了呢?不行!這個人咱們丟不起!所以,大家集資吧,請朝廷再造兩艘更大更強的新艦,重新用我們兩省的名字命名!
許尚書在仔細的看完相關報導後,也覺得心懷大慰。
橫海衛、昆明鎮、崇明沙所艦隊以及長沙船廠,還有兩家軍事學院等等,這些都是太孫的私產。其所有開銷,都是太孫指定專人負責。所以,這捐款重造大艦什麼的,其實與戶部無關。
但是,許弘綱分明感覺的,這個國家,一種集體性的意識,在開始覺醒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非常舒服,並且心緒有些澎湃。
至於這種意識到底是什麼,許弘綱還暫時說不清楚。不過,他相信,太孫殿下一定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嗯,三日後的國務會議上,可得好好的請教一下殿下。」想到這裡,許弘綱放下報紙抬頭:「那個,三日後開會,要求各部預先準備的議題發過來么?」
「已經發過來了,下官本來是準備等大司徒把今日報紙看完後再呈上了。」
「不必了,趕緊拿來給本官看。」
「是。」
經過幾年的磨合,現在,整個大明的國務會議制度已經越來越成熟了。
每十天一次常規例會,在開會前五天,各部門要向通政司預交上會的議題,會前三天,通政司會返回給各部門一份文檔。上面清楚的列明本次會議確定上會的議題。
這些議題中,有的是各部門提交,有的是太孫殿下直接要求各部門準備方案的。
而今天,許弘綱打開這份議題草案後,原本極好的心情,頓時打了個對摺!
因為,這份議題上的第一項便是:請戶部斟酌,提交全國官員增加俸祿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