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避開!那廝的大棒只是幌子,大盾才是用來殺你的!哎~~看吧,果然被大盾把腦花子砸出來了吧?
這個蠢貨,一槍捅到了還傻愣愣的站在那兒幹嘛?趕緊的抽槍找下一個啊!
這也是個笨蛋,拿著斬馬刀那種大傢伙還跟自己的同袍站得那麼緊,待會建奴上來了,你怎麼揮刀?」
渾河南岸的小土丘上,遼東總兵杜松雙手緊握著方山實驗室剛剛生產出來的雙筒望遠鏡,眼睛死死的貼著鏡筒,嘴裡卻在不斷的大呼小叫。
非止是他,這支四萬人組成的大軍,參將以上級別的都拿著雙筒望遠鏡,低級軍官也拿著單筒望遠鏡,在緊張的注視著山下河面上,首先接敵的開原軍的戰況。
渾河的河面,在薩爾滸這一段,大約有600米寬,再加上沿岸的一些灘涂,整個兒有八百米的極為平整的截面。如此距離,開原軍一萬戰兵當然不可能一字排開,即便按照一米站一人這種高密度的擺陣,第一線最多也就能放下七百多人。
所以,馬林的軍隊可不是只有第一線才放了戰車,他的戰車可是層層疊疊放了四五層。唯一和第一層不同的是,後面幾層戰車沒有在裡面塞神機箭罷了。
在鑲藍旗付出了少許代價,成功與開原軍展開白刃搏殺後,不到二十分鐘。開原軍的第一道防線就被攻破,雙方的殺傷交換比非常難看,在兩岸高地上觀戰的明軍軍官們看得很清楚,幾乎要七八個明軍士兵倒下後,對方才倒下一人。
「嘶~沒想到建奴的戰力居然如此強悍,看來殿下一再強調要我等不要輕敵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啊。」
「是啊,這些建奴,貼身肉搏的能力可比末將這些年在大同面對的韃子強多了。」
「嗯,建奴是強,不過以末將看來,也不過是最前面的那兩三百個披了兩層棉甲的壯漢強。有這些傢伙做鋒頭,後面的建奴其戰力無形中就放大了。」
「張將軍說得有理,這些披了重甲的建奴,大概就相當於我們的家丁了吧?馬林這個吝嗇鬼,這時候就該把他的家丁隊派出來啊!」
山上的眾將在腹誹馬林的吝嗇,而在河面上的馬林若是此刻知道他的同僚們的想法,只怕心裡會大呼冤枉:他本次出征一共帶了五百家丁,第一線可就砸進去兩百!
不管馬參將這會心裡怎麼想,但開原軍在接戰不久後就被打得連連後退,總算馬參將是個防守意識極其強大的人,河面上用戰車組成的防線足足有五層。所以,此刻開原軍雖然打得不好,但防線總是能夠維持。
又在望遠鏡里看了一會,看到開原軍的第二道防線也搖搖欲墜的時候,杜鬆開了口:「柴帥,不能再等了,我們得出擊了。」
本次作戰,朱由棟只是簡單的布了一個陣,但在臨戰上,還是充分的放權,讓各部將領自由發揮:十萬人的部隊,要個個來微操?他又不是花生米,可沒這個本事。
「好啊,我們也該出擊了,只是杜帥,你我是一起向前還是如何?」
「嗯。柴帥,本將的意思是,你我兵分兩路。」杜松放下望遠鏡,手指朝著山下正從側面的沿河灘涂地(這會兒都是冰面)前進,想要繞到開原軍側後方的莽古爾泰正藍旗部隊道:「建奴這一路看來是想偷襲開原軍的側翼,請柴帥率領五千騎兵居高臨下的衝出,擊滅這一路建奴後從正面支援馬參將。本將率領三萬五千名戰兵,直接從這山丘間殺過去。」
「好,那便如此,杜帥保重,後會有期。」
「哈哈哈,柴帥,你我二人,一定後會有期。」
渾河南岸的杜松部動起來之後,北岸的李如柏也放下望遠鏡:「劉帥,杜來清那個莽夫動了,我們也發動吧?」
「好啊!咱們可不能落在杜松那個莽漢的後面,兒郎們,傳令下去,全軍出擊!」
隨著杜松、柴國柱、李如柏、劉綎等將領的命令,整個明軍沿河兩岸的部隊,共計五萬六千人,開始齊齊出擊!
而與之對應的,後金這邊,褚英率領的鑲白旗,代善、皇太極率領的兩紅旗也開始迅速前進。整個寬達四五公里的戰線,一下子就進入了全面接戰的狀態!原先只是河面上有陣陣廝殺聲,反而顯得莫名寂靜的戰場,突然之間就人吼馬嘶,極端的沸騰了起來!
且說渾河南岸岸邊的正藍旗,莽古爾泰率領著這支六千多人的部隊正在奮力前行,想要繞開開原軍的戰車防線,沒想到打正面的阿敏進展太快,以至於山上的明軍在正面開打後不到半個小時就沖了下來,這就讓莽古爾泰有點頭大了。
「主子,山上的雪揚起那麼高,看來南蠻子來的騎兵不少啊。」
「哼!不要緊。聽我命令,全軍趕緊往山上沖,就地找樹木、石頭做掩護,只要南蠻子的騎兵衝過去了,從背後砍他們!」
「渣!」
「回來!」
「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無甲在前,白甲在後。」
「渣!」
隨著莽古爾泰的命令,幾乎全是步兵的後軍正藍旗士兵,反而從河面上往著山丘上迅速前進,於是,兩支軍隊飛快的接近。
「呯,呯呯~~」在肉眼裡可以看到後金的士兵後,明軍騎兵們紛紛激發了手裡的魯密銃,然後就此把魯密銃反轉過來,按動機括,將魯密銃手柄下隱藏的刀刃給亮了出來。
騎兵呼嘯而過,這支來自山海關的騎兵部隊迅速的給那些沒能及時躲藏到樹木或者石頭堆後面的後金士兵以巨大的殺傷。
但是這優勢也就持續了這麼一小會:無數悍不畏死的後金無甲兵,勇敢的高舉大刀密集結陣。雖說這樣的人牆在碰上居高而下的明軍騎兵後,很快的就被撞得內臟出血四處飛濺,很多人在空中就斷了氣。但還是有不少明軍的戰馬被刀刃刺傷,又或者聰明的戰馬看到白晃晃的刀刃後自行減速,然後被後面的戰馬撞上……如此種種,明軍騎兵一開始一往無前的氣勢被明顯的削弱了。
「好機會!」莽古爾泰一看明軍騎兵速度下降,迅速的一抖韁繩,親自帶著白甲兵們衝鋒。
雖說騎兵這東西,跑起來才是神,停下來就是渣。但所謂的遼東鐵騎,並不是只有在賓士的戰馬上才有戰鬥力的。在本方的戰馬速度遲滯後,在各級軍官的招呼下,騎兵們紛紛翻身下馬,迅速的開始結陣與正藍旗的後金兵們展開了步戰!
就在柴國柱率領騎兵們衝下山來的時候,性烈如火的杜松已經率領三萬五千大軍迅速的靠攏了只有八千餘人的,褚英率領的鑲白旗。
「弓箭手,齊射三輪!」
站在拒馬後,看著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的明軍,後金大貝勒褚英全無懼色,相反,從他的雙眼中噴射出來的,全部都是狂熱。在下令讓本方弓箭手齊射後,褚英自己取出一張硬弓,架上弓箭後拉滿弓弦,瞄準了對面數百米外,那個披掛半身板甲,背提大刀,跑在最前面的明軍大將。
「嗖嗖嗖」的弓箭破空聲呼嘯而來,杜松大聲高呼:「不要發射鳥銃,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你們可以看到對方鼻孔呼出來的白氣兒為……哎喲!」
一支弓箭以極大的力道直中杜松的額頭,可惜那裡有著堅硬的,方山實驗室出產的合金鋼打造的頭盔保護。這支弓箭雖然力道極大,也成功的在這頭盔上留下了印跡。但也僅此而已了:表面有無數個棱形突起的頭盔最終彈開了這支弓箭,頭盔的主人杜松也只是被慣性給帶到了地上,頸椎發出了一聲響而已。
「呼~~」被自己的家丁從地上扶起,取下頭盔看著上面那深深的印跡,廝殺了半輩子的杜松也只感到一陣後怕:「TNN的,幸好這次得了殿下的換裝,有了這新頭盔。若是還像從前用工部的頭盔,說不得,本帥這次就殉國了!」
迅捷的重新戴上頭盔,杜松分開護衛的家丁,耍了一個花刀:「兄弟們,繼續跟著本帥向前沖啊!」
「吼吼~~大帥威武!」
在杜松的激勵下,來自山海關、大同、薊鎮、宣府的這支總數高達三萬五千人的明軍,人人奮勇,個個爭先。迅速的來到了後金鑲白旗的拒馬前。
「就是現在,開火!」
一陣呯呯的巨響後,鑲白旗最前面的後金士兵紛紛後仰:到了這個距離,大明工部的鳥銃終於可以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