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70、冬天市谷釣魚河岸的風景

嚴冬的日子,我跟後輩藝人一起走路。寒風刺骨,皮膚就像被切成碎片飛飛揚揚的刺痛。

「我說,風冷,皮膚全被吹散了,要是飛起來的話,會怎麼樣呢?」後輩聽我這麼一說,不動聲色,眺望遠方,咀嚼我的問題。

「自己的皮膚全散了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去撿呀。」

「撿回來馬上貼身上,還是回家再說?」

「回家再說吧。」

「我也是回家再說這一派的吧。」

由此而誕生了把皮膚碎片撿回家再貼身上的派別。

「要是這樣的話,當你在撿自己的皮膚碎片時,我使勁吹,把你的皮膚全吹散的話,你會生氣嗎?」

「那當然會生氣。」

「可與此同時,我用槍打穿自己的腦袋,粉身碎骨,你怎麼辦呢?」我又追問了一句,「自己的皮膚碎片被吹走了,你憤怒。與自己要好的前輩已粉身碎骨時的悲哀跟這種憤怒混在一起,你會怎麼樣呢?」

後輩第一次緊皺眉頭:「首先是別把我的皮膚跟又吉的皮膚混在一起。」

「是啊。」

「一混在一起,再復原就很難了。」

「是啊。那皮膚是什麼顏色也不知道了。」

「哦。我們已經到了。」

我們在麹町的日本電視台錄完節目之後,是十二點整。正要去吃面的時候,後輩說:「我養的烏龜長大了,要買一個新的水箱。」就這樣,他帶我去了市谷的釣魚河岸,那裡有一個建築物,周圍和裡面有很多水箱,還有很多金魚、熱帶魚和烏龜。我挨個兒看水箱,一直看,期待水箱中會不會有一隻小鴨子出現,但一直到最後也沒有出現小鴨子。

歸途中,我們說好去市谷有名的拉麵店Kururi,走到了一看,店門口沒有招牌,但排隊排了不少人。我們不打算在這家吃了,但走過店門口時看見了Kururi的招牌。「這不是有招牌嗎?」我們倆人一高興就進了店裡,可這時,後輩突然高喊:「這不行!」我問:「怎麼了?」後輩說:「這不是Kunuri。」你說什麼?這時我一看招牌,這才知道上面寫的是「Berori」,真的不是Kururi。招牌是用毛筆寫的字,一時半會兒沒看清楚。當然,就算是Berori也好,走路看見一家麵館隨便走進去也行,但覺得是走進了Kururi,實際上卻是Berori,這時所受到的衝擊之大還是等到下回再說吧。 我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把字給念錯了,這全是我的不對。不過,儘管這麼說,但在市谷可以去兩家麵館吃面,倒是挺幸福的。

我們漫無目的地繼續走在市谷的街上。皮膚被冷風片片吹散,又走了一段。

我喃喃自語說:「剛才被吹散的皮膚有一些飛到水箱里了。」

後輩白井君苦笑了一下,嘟囔道:「去撈也太麻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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