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V 黃米小時候 黃米的金牌夢——BY艾米

米爸米媽小時候都做過金牌夢,不過那時對「金牌」這個詞還不怎麼熟悉,只知道「冠軍」或者「第一名」的說法。

米媽小時候打過很多運動項目的主意,但都是半途而廢,或者應該說是「起跑而廢」,因為如果以金牌為終極目的的話,那米媽還遠遠沒到半途,都是尚未入門就廢了。

米媽學過體操,不知道是看了誰們的平衡木表演或者訓練,就迷上了人家那根窄木頭。瞧!那麼窄一根木頭,人家居然能在上面「左翻右翻」,是多麼了不起啊!想像如果是自己在那根窄木頭上左翻右翻,那該是多麼的——多麼啊!於是吵著鬧著要去學體操。

父母挖空心思費盡心機找了教練,讓米媽去學體操,結果米媽學了沒多久就不肯去了,原因是「不好玩」,教練老也不教米媽「左翻右翻」,連那根窄木頭都不讓米媽上,卻老是叫米媽們一干小孩子跑步壓腿什麼的,煩不煩啊?

父母解釋說跑步壓腿都是「基本功」,不先練跑步壓腿怎麼可能去平衡木上「左翻右翻」呢?

米媽才不管你什麼「雞本功,鴨本功」,不好玩就是不好玩,堅持說:「我不想學基本功,我只想學平衡木。」

老爸老媽見米媽把「基本功」和「平衡木」對立起來了,知道這孩子與那根窄木頭是沒緣了,遂不再勸說,只給教練陪個禮,就再也沒送米媽去學什麼體操了。(很可能埋沒了一個世界級窄木頭冠軍,誰知道呢?勝利不是往往來自再堅持一下嗎?)

米媽的興趣後來就轉到芭蕾舞和各種樂器上去了,當然全都是「起跑而廢」,而且都廢在「基本功」上。米媽學芭蕾,是沖著「天鵝湖」那樣的「踮腳尖」去的,但芭蕾老師偏要叫米媽練什麼「下腰」之類的枯燥玩意;米媽學拉提琴,是沖著「梁祝」們去的,但提琴老師偏要叫米媽拉空弦,還要練夾琴,夾得米媽腮幫子生疼,疼得米媽暗罵那個發明提琴的傢伙:身上這麼多地方,琴放哪裡不好?偏要夾在腮幫子下面!

米媽在體育方面主動要求的「金牌培訓」就這麼結束了,但因為個子比較高,在學校讀書時還不斷被拉進籃球隊、排球隊里去「被動培訓」。但米媽是同樣的老毛病,就是不喜歡「基本功」,只喜歡「賽球」。偏偏排球隊、籃球隊的教練都喜歡「基本功」,動輒就是跑步壓腿摸高那一套,一練好久都不讓米媽嘗嘗「賽球」的滋味。

米媽堅持了一段時間,心思只在「賽球」上,對於跑步壓腿之類的「基本功」恨之入骨,能混就混,能逃就逃,忍受了幾年折磨,終於沒超出校隊的範圍。

米爸比米媽強多了,至少能忍受那些千篇一律的「基本功」訓練,所以能將乒乓球打出校隊,打出市隊,一直打到省里去。不過米爸的志向也就那麼大了,到了決定是到省里去讀體校,還是留在本地讀普校的關鍵時刻,米爸就聽從父母的意見,留在了本地讀普校。

爺爺奶奶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把一個世界級金牌選手給扼殺了?

但太奶奶很堅定:「要那個金牌做什麼?運動員就是吃一碗年輕的飯,年齡一過,退下陣來,只剩一身的傷。金牌有什麼用?能吃一輩子?」

米爸的球技不能供他「吃一輩子」,但好歹還讓他得了幾個獎盃,他當年去外地讀書時獎盃都留在家裡,被奶奶太奶奶帶到了加拿大,後來又帶到了美國。以前住房小,沒地方供奉,一直放在某個紙盒子里壓箱底。搬到現在的住處後,米媽就揀個安全的地方,把米爸的幾個獎盃供奉了上去,雖說一點也不金光閃閃,但總是米爸年輕時的一點光輝業績。

米爸說:「今生是沒指望得什麼金牌了,除非是參加嘿咻耐力賽。」

米媽說:「吹!」

黃米對媽媽是「理解的要支持,不理解的也要支持」,跟著嚷道:「推!推!」

米爸笑昏了,問兒子:「你懂個什麼?也跟著起鬨?爸爸不吹,媽媽才吹!」

米媽說:「丑!」

黃米跟風:「求!求!」邊說還邊伸出食指在臉上「羞」爸爸。

爸爸一把抱起兒子,邊胳肢邊問:「爸爸哪裡丑了?嗯?馬屁精,你是媽媽的馬屁精!」

馬屁精笑得打顫,尿都快出來了,告饒說:「爸爸——Nomore——尿尿——pee——」

米媽米爸的金牌夢是早就灰飛煙滅了,但對體育的愛好還殘存了一些。米爸到美國後,除了打幾小球(乒乓球、羽毛球、網球)之外,也經常上健身房。據他說剛開始主要是為了消耗精力,免得自己老是「想歪了」,後來就成了一種習慣,不鍛煉鍛煉就像有什麼任務沒完成一樣。

買房子的時候,我們聽從網友們的建議,沒買帶游泳池的房子,一是因為有孩子,怕不安全,另外也聽說游泳池很難伺候,保養很花錢。反正小區有很好的游泳池,又大又有水滑梯之類的設施,比家裡的游泳池更好玩。

家裡沒游泳池,後院就很空曠,我們請人把後院的patio圍了起來,買了個乒乓球桌放在那裡,米爸有空了就叫上米媽到「玻璃柜子」里「抽一盤」。不過別想歪了,米爸米媽只是在那裡抽球,因為patio幾邊都是玻璃,所以是名副其實的在「玻璃柜子」里表演。

黃米大概得了米爸米媽的遺傳,貌似挺愛體育的,每星期游幾次泳,是他最開心的時候,戴著小游泳帽和goggles,還挺像個正兒八經的游泳運動員。他穿著他的小救生衣,可以一個人在游泳池裡滿場飛。

這段時間看奧運,可把黃米忙壞了,每次都得他起頭,由他來打開電視,調到NBC奧運轉播頻道,等運動員一出現,他就大聲歡呼:「Chi!Chi!」

剛開始把米媽嚇一跳,這孩子!居然敢指著堂堂的奧運健兒健女們叫Chi?這還得了?

後來問了太奶奶才知道是個什麼典故,原來是太奶奶見運動員們個個都是肌肉鼓鼓的,忍不住讚歎道:「你看人家運動員,好多肌肉啊!」

這下黃米有事幹了,挨個跟家裡的四大金剛比Chi。他走到爸爸跟前,使勁一握拳,彎曲了手臂,嚷一聲:「爸爸,看,Chi!」

爸爸也趕快一握拳,彎曲了手臂,嚷一聲:「兒子,看,big chi!」

「Me big!」

「Me bigger!」

「Me bigger-r-r-r——」拖長了聲音,一直嚷到滿臉通紅。老爸怕把兒子憋死了,趕快認輸:「好好好,you bigger。」

黃米戰勝了爸爸,走到媽媽跟前。媽媽一見兒子捏緊拳頭,彎曲肘關節,亮出白白胖胖藕節一般的手臂,便趕快溜須拍馬,捏捏兒子肥坨坨的手臂,做景仰狀:「哇,我兒子這麼big的chi啊!媽媽輸了,媽媽的chi沒寶寶的大.」

黃米連勝兩場,氣勢非凡,跟奶奶和太奶奶就不客氣了,直接跑過去,摸摸奶奶太奶奶的手臂,報告說:「No chi!」

電視上賽什麼,黃米就在下面賽什麼。上面在游泳,黃米就趴在沙發上,手腳亂劃,嘴裡piapia地叫著;上面在騎馬,黃米就「騎爸」,爸爸趴在沙發上看電視,黃米騎在爸爸身上,嘴裡叫著「爸爸,跑!爸爸,跑!」爸爸象徵性地抖兩下,或拱起身子,黃米便搖搖欲墜,使勁抓住爸爸的T恤,興奮得咯咯笑。

為了跟奧運保持一致,咱們也得發發獎才行。太奶奶設計自製了一批「獎牌」,是用八寶粥上的塑料瓶蓋改裝的,太奶奶在瓶蓋上打了洞,拴根布條子,就做成上好的「漢白玉」獎牌,號稱「玉鑲玉」。

黃米包攬了各項比賽的獎牌,掛著滿脖子的八寶粥蓋子,比賽的時候捨不得取,洗澡睡覺也捨不得取。

有一天米媽剛下班回到家,就被黃米拉去看他的體育表演,只見地上鋪了幾床被子,被子上放著一溜枕頭,黃米站在枕頭上,撅著小屁屁,嚷一聲:「割腳背——pia!」就躺在枕頭上翻滾起來。

米媽搞愣了,這是一個什麼比賽項目?怎麼米媽這個什麼都沾一指頭的「體育運動專家」沒見識過?難道是在模仿運動員受傷的情景?沒聽說哪個運動員受傷了啊。米媽問太奶奶:「誰把腳背割了?怎麼黃米說什麼『割腳背』?」

太奶奶差點笑岔了氣:「這麼聰明的媽媽,連『割腳背』都不知道?」

米媽想了一陣,還是不明白,太奶奶也故意賣關子,不告訴米媽。米媽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聽太奶奶吆喝一聲:「寶寶,來,表演個『燕式平衡』給媽媽看!」

於是我們的黃米同學就在太奶奶的扶持下,一腳著地,另一腳往後伸去,上身前傾,與腿在一條水平線上,兩臂向兩邊平伸,跟身體在一條水平線上。

關於這個姿勢,如果我描繪得不清楚,就請你想像一下「泰坦尼克」號里男女主角在船頭的那個經典普士吧!我們黃米就像那個女主角一樣,伸開兩臂,只不過一條腿是向後伸的,人不是直立的,而是在一條水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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