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V 黃米小時候 黃米賣疼——BY艾米

不好意思,做了一回標題黨。如果你是被標題騙進來的,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很可能大多數人都猜到了,這個「賣疼」並非真的「叫賣疼痛」,而是「my turn」的太奶奶式讀法。

太奶奶教了多年小學,糊弄小孩子很有一套。奶奶雖然是教大學出身,但移民加拿大之後還專門去讀了一個糊弄小孩子的學位,所以兩位都是糊弄孩子的「磚家」,雖然兩人的糊弄理論一東一西,但基本原則是一致的。

兩位「磚家」都認為小孩子不是非得上幼兒園不可,如果有條件,放家裡更好,在家裡是人盯人戰術,總比幼兒園裡一盯N的寡不敵眾要好,至少可以少生幾次病,少抓破幾回臉,少被人咬幾口。

美國是允許homeschooling的,剛好我們的鄰居里就有這樣的例子,爸爸在外掙錢,媽媽在家教孩子,他們家兩個男孩從小到大,一天學(包括幼兒園)都沒上過,全是家長自己「家教」。那兩個孩子似乎挺成器,長得高高大大,很健康、很健全的樣子,對人很有禮貌,經常看到他們打理自家的草坪什麼的,看得米爸煞是羨慕。

不知道那兩孩子成績好不好,估計不會差,如果太差,他們的父母肯定會送到學校去回爐,既然homeschooling到高中了也沒到學校去回爐,想必成績還是可以的。而且美國人也不像華人那麼計較孩子的成績。據說美國的華人對孩子的學習都抓得很緊,考試要爭第一,爭滿分,考了第二就不高興,少了一分也不高興,孩子考不上藤校就很抬不起頭來的樣子。但美國人似乎有點大大咧咧,不那麼在乎孩子考上什麼學校,尤其是本科階段,能上大學就行,如果孩子願意讀書,可以在大學裡努力,考個好學校去讀研究生。

美國的大學也相當的多,如果把兩年制三年制的社區大學也算在內,簡直就是遍地大學,泛濫成災。據說高中生在考SAT之前會考一個PSAT,是評獎學金用的,估計那個考試的成績是會散發到各大學的,所以考完PSAT,學生就開始收到很多學校寄來的招生簡章,都是跟學生PSAT成績相當的學校,據說很多人都收到幾十個學校的招生簡章,所以只要想上大學,總能上成。

有太奶奶和奶奶兩位「磚家」的糊弄理論墊底,又有鄰居這麼優秀的糊弄例子擺在眼前,米爸米媽就沒勉強送黃米去daycare之類的地方,一直放在家裡糊弄。為了讓黃米「合群」,米爸米媽在小區里走東家,串西家,不是帶黃米「走出去」,就是把小朋友「請進來」,周末到mall里去跟大把的「裡頭披潑」(littlepeople)玩,其他時間黃米就跟太奶奶和奶奶玩。

太奶奶和奶奶一東一西兩家理論在有一點上是非常重合的,那就是跟小朋友玩耍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降低」到小朋友的高度,而不能擺「老朋友」的架子,不能什麼事都讓著小朋友,而要跟小朋友平起平坐,該爭的爭,該搶的搶,該鬧的鬧,該扯的扯,要讓他感到你是一個玩伴,一個小朋友,一個競爭者,而不是一個家長,一個監護人。

所以家裡就經常聽到三個小朋友在叫「賣疼!」「賣疼!」,黃米的「賣疼」肯定是從奶奶那裡學來的,太奶奶的「賣疼」肯定是從黃米這個二道販子那裡弄來的,被太奶奶一番「洋為中用」,就變成了「賣疼」。

不過這個「賣疼」似乎沒什麼聯想意義,對記憶幫助不大,太奶奶常常是記了後面,忘了前面,特別是還有一個「your turn」要記,太奶奶就有點「搞攪」了,經常忘了哪個是「該我了」,哪個是「該你了」,所以總是急中生「字」地叫道:「我疼!」「我疼!」

很奇怪的是,黃米這個一向跟著太奶奶英語跑的人,在這句話上卻立場堅定,堅持「賣疼」,而不「我疼」。他聽得懂太奶奶的「我疼」「你疼」,但他不跟著這樣說,他很鎮定地看著太奶奶捶胸頓足地叫囂「我疼!」「我疼!」,他彷彿怕把太奶奶「疼」壞了一樣,臉上顯出一種「大人不記小兒過」的神情,嘴裡很寬宏大量地丟出一句:「okee——,your turn!」

黃米的「賣疼」最愛用在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上,雖然他一個小小的人兒,實在沒什麼「力所能及」的事,但他要求「賣疼」的事兒也太力所不能及了,往往搞得全家不知所措。

他最愛「賣疼」的事兒就是割草,只要米爸說個「mow」或者「lawn」,黃米千里萬里之外都能聽見,馬上就放下手裡的工作,屁顛屁顛地跟爸爸去割草。經過了米爸耐心細緻的擺事實講道理,尤其是讓黃米親耳聽見了割草機的雜訊,並讓他親自體驗了一下割草機扶手劇烈的顫抖之後,他才委曲求全,不再鬧著掌握割草機了,但每次的打火起動一定不能少了他老人家的「賣疼」,不然他會撅著個嘴嘟囔老半天的「賣疼」。

我們買的是個所謂self-propelled的割草機,可以省點力,免得把米爸累壞了。每次發動之前,要在割草機前部的一個半球形的橡皮塞子上按幾次,大概是給發動機充油吧。這個差事就被黃米接管了,每次都要親自去按那個橡皮半球。

可憐他小小的手指,使出了吃奶的勁在那裡按,一按就把手指陷進半球里,像斷了一樣,把我們旁觀者嚇出一身冷汗。但他樂此不疲,嘴裡喊著「彎——吐——水」「彎——吐——水」,手裡一陣瞎按,一直到米爸驚呼:「好了!好了!That''s enough!再按就要?oodengine了!」他還捨不得停手,果真把發動機按死了幾回。

等到他爸爸來發動割草機的時候,他又嚇得把頭埋在媽媽腿空里去了,他怕聽那突然爆發的響聲,一直要到割草機「突突突」地走遠了,他才敢伸出頭來,葉公好龍地遠遠看看。

除此之外,像什麼吸塵啊,超市裡checkout啊,上電梯啊,開空調啊,等等等等,都少不了黃米的「賣疼」。

前不久,米爸出了一次又遠又長的差。爸爸不在家的時候,黃米就用一個奇醜無比的恐龍代替爸爸,他給恐龍套了一隻爸爸的襪子,每天晚上放在娘倆之間,佔據爸爸的位置。黃米倒是睡得安穩,但米媽半夜醒來總要被那個丑傢伙嚇一大跳,偷偷地扔床下去了,早上還要及時撿起來放回原處,不然米爸米媽通電話的時候到了黃米「賣疼」之時,他會告狀說:「爸爸fall,媽媽fall」。

考慮到米媽從來沒fall過,估計他的意思是說「爸爸fall了,是媽媽把爸爸fall到地上去的」。米爸很得意,說:「艾米,現在我已經安插了一個克格勃在你身邊,你幹什麼壞事我都知道……」

米爸回來的那天,米媽帶著黃米去接機,坐在候機大廳等候的時候,米媽還在擔心怕兒子待會兒逮住一個醜八怪叫「爸爸」。正在擔心,就聽黃米一聲大喊:「爸爸——」

聲音之大,且是不倫不類的英語加漢語,驚動了四周的人們。老媽還沒張見米爸,兒子已經衝過去了,仍然是那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架勢,頭和上身是一味地向前,腿腳卻總像跟不上似的,人就像個backslash一樣,斜斜地往前栽。米媽嚇得緊追,米爸也慌得丟了手裡的東西,上前來迎接兒子。

只見黃米像足球運動員一樣,一個假動作繞過他爹,徑直衝到爸爸的旅行箱跟前,嘴裡喊著「賣疼」「賣疼」,手裡就去抓旅行箱,嚇得爸爸一個箭步衝上去,穩住箱子,免得兒子兜底一推,整個箱子栽到兒子身上去。

一場虛驚之後,米媽也衝到跟前,米爸臉薄,把早先許諾給米媽的當眾熊抱省了,只單臂摟住米媽,還裝得不經意似的。米媽還沒從虛驚中回過神來,只監視著黃米,怕他又干出什麼危險的「賣疼」來,果真發現黃米丟了行李箱,抬起頭來大叫:「賣疼!賣疼!」

米媽還沒反應過來他到底要賣什麼疼,就發現自己那橡皮筋穿腰的長裙在往下掉,嚇得米媽雙手抓住,猛往上提,又聽米爸小聲叫道:「兒子,輕點扯,別把爸爸的褲子扯掉了!」

原來兒子在邀抱,米爸趕快穩住褲子,抱起兒子,兩父子抱頭痛笑一番。

回到家裡,黃米就像金銀財寶失而復得一樣,腳跟腳,腿跟腿地跟著他爸爸,寸步不離,連米爸上洗手間都不放過,守在門外問:「Pee or poo?」

奶奶太奶奶都別有用心地來邀請黃米去跟她們玩,但黃米不上那個當,堅決不去,一定要守著爸爸。爸爸跟媽媽打暗語,眉來眼去,但始終沒機會得手。一直守到晚上上床了,黃米還不放過爹媽,要媽媽念故事書哄他入睡。

那是一本念過了無數遍的故事書,故事情節老早就被黃米背得滾瓜爛熟了,但他每晚都要聽那個故事。如果你念錯一點,他馬上就發現了,小手往書上一拍,斬釘截鐵地說:「No!Again!」

於是你得重新來過,照正確的念。如果你想跳過中間幾頁,偷偷跑到結尾去,他也知道,還是小手往書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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