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無奈的拉攏

第二天早上,直到孫紹宗出門的時候,賈寶玉還在客房裡呼呼大睡,看樣子不到中午是醒不了了。

故而孫紹宗吩咐下人,給他預備好醒酒湯,就徑自去了衙門上公。

到了大理寺之後,原是要循慣例,去花廳進行圓桌會議,熟料剛在點卯處簽了畫押,當值的小吏就轉告孫紹宗,非但今兒的晨會取消了,以後幾日也一併都被取消了。

按照廷尉大人的意思,等什麼時候查清楚『投毒案』,什麼時候再恢複晨會不遲。

嘖~

這魏益果然是被逼急了。

其實對於孫紹宗而言,永遠不開那勞什子晨會,才更合他的心意。

現代的晨會,雖然也都是老生常談,沒什麼新意可言,可至少人數足夠多,偷偷打個瞌睡也不會太顯眼。

這倒好,天天就這麼老哥仨臉對臉,跟主持綜藝節目似的,別說偷偷打個瞌睡了,一張嘴連牙上的韭菜都能瞧個清清楚楚。

只可惜這案子影響巨大,拖久了肯定會惹來非議。

否則孫紹宗還真想一直拖延下去。

閑話少提。

卻說既然晨會免了,孫紹宗自然是直奔左寺,眼見到了自己的官署門外,就見一人滿面訕笑的迎了上來,卻不是昨兒被人當成棄子的陳敬德,還能是哪個?

昨兒孫紹宗還打定主意,要拿他來個殺雞儆猴。

不過眼下瞧他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卻忽又改了主意。

倒不是說可憐這廝,而是手底下實在沒人可用——左右這陳敬德剛被魏益坑了一回,短時間肯定不敢再與其勾連,正好先順勢收用了,紓解紓解乏人可用的燃眉之急。

想到這裡,孫紹宗的臉色和緩了些,不等陳敬德開口,就先抬手往裡一讓:「進去再說。」

陳敬德忙閉上嘴巴,往旁邊讓了讓,等孫紹宗當仁不讓的走在前頭,這才落後兩步佝僂著身子,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

「二哥。」

剛進門,就又有一人迎了上來,卻是滿臉義憤填膺的柳湘蓮,就聽他憤憤的指控道:「昨兒我得了您的吩咐,去順天府討要黑帖一案的文獻記錄,誰知道那鳥治中一味的拖延,等好容易湊齊了回來,天都已經黑了!」

這葛治中還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自己沒本事,反倒恨上前任了。

就連正經的公務往來,也要胡攪蠻纏的拖延時間。

也就是自己身為前任,按規矩不方便質疑他,否則非參丫一本,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心下腹誹著,孫紹宗卻不會在陳敬德面前露出痕迹,把袖子一甩,吩咐道:「行了,先把那些卷宗放在裡間案頭,等我閑下來仔細翻看。」

說著,大馬金刀居中坐定,指著下首的椅子道:「陳寺副,坐下說話吧。」

陳敬德方才雖然乖乖的遵從,這下卻不敢再從命,噗通一聲跪倒在孫紹宗面前,全然不顧顏面的連聲叫道:「卑職糊塗、卑職有罪!還請大人重重責罰!」

一般這種要求重重責罰的,心裡想的都是不擔半點責任。

趁他以頭搶地,孫紹宗無聲的撇了撇嘴,隨即卻又肅然起來:「起來說話吧,好歹也是從六品,莫失了為官的風骨。」

「大人,卑職……」

陳敬德微微直起身子,還待再自責幾句,孫紹宗卻又伸手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見這態度似乎甚是堅決,陳敬德便猶猶豫豫的起身,戰戰兢兢的挨了半個屁股上去。

「陳寺副。」

那官袍剛蹭在椅子上,孫紹宗一點名,他忙又躥了起來,雖沒有重新跪倒,卻也是蝦米似的弓著身子。

若非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孫紹宗是真不願意理睬這種貨色!

現下卻也只能耐著性子,打著官腔道:「說實話,你對本官心懷怨懟,也是人之常情。」

噗通~

話音未落,陳敬德又出溜到了地上,篩糠似地叫道:「卑職不敢、卑職……」

「起來聽我說完!」

孫紹宗不得不提高音量,待陳敬德戰戰兢兢起身之後,又揚聲道:「雖然本官是因為初來乍到,千頭萬緒都沒理清,才不得不把這案子壓倒了下面。」

「可推諉就是推諉,這等通天的大案,讓你一個寺副獨自查辦,也的確是難為你了。」

「大人英名啊!」

陳敬德第三次跪了下去,這次卻是誠心實意了許多,就聽他帶著哭音道:「戶部上上下下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兒,卑職一個區區從六品,就算有些蛛絲馬跡,又敢拿問哪個?」

「偏廷尉大人為了填補虧空,又一個勁兒的催逼著,卑職……卑職實在是沒法子啊!」

說著說著,眼淚都擠出幾滴來。

「起來說話。」

孫紹宗適時上前,親自把他攙扶起來,嗓音也愈發的柔和:「正因為本官知道你是事出有因,才沒有計較你昨日的行徑——只要你以後實心辦差,此事就此揭過。」

「大人!卑職實在是愧……」

「不過你以後若是敢推諉敷衍,壞了咱們左寺的差事,我卻是決然饒不得你!」

聽孫紹宗特地點出『咱們左寺』二字,陳敬德雖然不夠聰明,卻也立刻恍然大悟。

於是忙翻身跪倒,信誓旦旦的道:「卑職從今往後,一定唯少卿大人馬首是瞻,絕不敢再欺瞞敷衍大人!」

這狗腿子的名分,就算是定下了。

但他究竟堪不堪驅使,卻要慢慢觀察才知道。

先湊合著救救急吧。

「好!」

心下給陳敬德掛了個『見習』的牌子,孫紹宗口中卻是叫了聲『好』。

轉身回了座位,又不容置疑的吩咐道:「既有此話,本官也不跟你客氣什麼——你速去牢中,把昨天隨船飄來的兩具屍首,轉送到仵作處勘驗。」

「卑職領命!」

陳敬德利落的應了,忽又愣怔了一下,隨即小心翼翼的探問道:「大人,那呂給諫的案子……」

「糊塗!」

孫紹宗臉色一冷:「屍體飄到大理寺的消息,估計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若不早早處置了,你我還有什麼顏面,自稱天下刑名之首?!」

說著,又揮了揮手:「下去吧,記得讓仵作仔細驗看,本官待會兒還要親自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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