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接踵而來(三)

卻說北靜王妃衛氏下了馬車,望著不遠處那小小半島上龍王廟,滿眼都是掙扎與惶恐。

雖說昨天晚上,被夏金桂軟硬兼施的調教了許久,可那畢竟不過是假鳳虛凰罷了,和真正的出軌偷情,壓根兒不能同日而語。

因此她原本並未下定決心,更沒想過要主動找上門來。

然而偏偏就這麼巧,今兒一早忽然得了消息,說是纏綿病榻多日的勇毅伯牛繼宗,忽然興師動眾的造訪大理寺。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是要向孫紹宗施壓,好迫使他重判衛若蘭。

這消息便似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北靜王妃慌了手腳,畢竟在她看來,孫紹宗如今滿腔怨憤,早有遷怒衛若蘭之意。

若孫紹宗順水推舟,與牛家一拍即合,卻哪還有衛若蘭的活路?

正因憂心於此,衛氏才在夏金桂的慫恿下,硬著頭皮匆匆的趕了過來。

「姐姐。」

正望著那三面環水的龍王廟出神,忽聽旁邊有人嬌聲低喚,衛瀅這才滿面糾結的,轉向了湊到近前的夏金桂。

昨晚那些不可描繪的經歷,讓她實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表妹。

夏金桂卻似沒事人一樣,笑著指了指那龍王廟:「姐姐昨夜夢到的那積水潭蛟龍,想必就是應在這龍王身上,我瞧這廟裡香火不盛,也無什麼富貴人家造訪,姐姐不妨好生祭拜一番,說不準兒就能得個世子爺呢!」

旁人聽了頓時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王妃要來這偏僻所在,感情是夢到了一索得男的吉兆。

但衛瀅聽了這番說辭,心頭卻是惱恨不已——用什麼借口遮掩不好,夏金桂卻偏要拿『求子』做由頭,和此行的目的結合起來,實在是歹毒至極!

但她一來分辨不出,夏金桂是否意為之;二來當著這許多人,也實在不好發作。

因而也只好強自按捺住心頭的火氣,冷著臉向身旁的僕婦打了個手勢。

那僕婦立刻揚聲呼喝:「去幾個人,把裡面的閑雜人等全都趕出來!」

跟在北靜王妃身邊的僕婦,顯然早就做慣了這等差事,聽了吩咐,各自取過馬鞭、銅錢等物,氣勢洶洶的殺進了廟裡。

不多時,就見個一老一少兩個廟祝,哆哆嗦嗦的自裡面出來,年老的手上捧了把銅錢,年少的臉上印著道鞭痕,卻都不敢看衛瀅、夏金桂等人一眼,規規矩矩的避讓到了路旁。

「姐姐,咱們進去吧。」

夏金桂笑盈盈挽住了衛瀅的胳膊,拉著她往前行了幾步,忽又回頭叮囑道:「你們守在這路口,莫讓閑雜人等闖進來!」

等緊跟在後面的僕婦、丫鬟紛紛駐足,姐妹兩個這才『不慌不忙』的進到了廟裡。

到了那龍王爺的神像前,回首見廟門被風水牆遮了個嚴嚴實實,衛瀅立刻甩脫了夏金桂,沉聲質問道:「你方才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然而夏金桂經歷過昨晚上的肆意妄為,也早沒了敬畏之心。

聽衛瀅厲聲喝問,她非但不答,反將一雙狐兒媚的眸子上下掃量,只看的衛瀅渾身不得勁,正待喝問她到底意欲何為。

夏金桂卻忽又噗哧一笑,掩嘴道:「姐姐倒是有心了,這一身緊襯利落的,倒把身子裹的愈發勾人了。」

說著,伸手在衛瀅馬褲上撩了一把,嘖嘖嘆道:「尤其姐姐這一雙腿兒,實在是……」

「你做什麼!」

衛瀅急忙退開兩步,羞憤的瞪著夏金桂。

她今兒穿這身獵裝,純屬是自我保護的心理作祟,哪曾想落在夏金桂眼裡,卻成了刻意展露身姿,勾引男人的象徵!

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衛瀅緊咬著銀牙,正待分辨幾句,忽見夏金桂收斂了笑意,攤手道:「姐姐別生氣嘛,我就是瞧你太過緊張,隨口開幾句玩笑罷了。」

這姦猾的小蹄子!

衛瀅心下暗罵一聲,可如今畢竟還有要用到她的地方,倒也不好直接翻臉。

於是她在心底給夏金桂記了一賬,然後直接跳過這茬,沉聲問道:「你說經了昨天那事兒,姓孫的還敢不敢來?」

衛瀅哪裡知道,這次是夏金桂主動獻計,要裡應外合的『欺辱』她?

因而有這等擔心也是在所難免。

夏金桂立刻打包票道:「姐姐放心吧,我昨兒曲藝奉承,怎麼說也……」

啪!

就在此時,那神像突然傳出了一聲脆響。

兩人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那龍王神像。

啪~

過不多時,就聽又是一聲脆響,這回兩人卻聽清楚了,發出動靜的並不是神像,而是神像後面的牆壁。

這是怎麼回事?

啪~

二女正狐疑不解,那牆後又是一聲脆響。

衛瀅與夏金桂對視了一眼,便從西南角的後門,進到了後院之中。

這院子不大,卻一應物事俱全,顯然是那兩個廟祝安身的所在。

啪~

又是一聲脆響入耳,這下兩人終於看明白了,卻原來是一顆棋子,自外面飛了進來,在牆上撞的粉身碎骨。

夏金桂心下一動,立刻拉著衛瀅四下里查探了一番,果然在角落裡,又發現了一個通往外面的後門。

這後門的十分狹小,推開之後,就見二十幾階青石板蜿蜒向下,一直通到了岸邊。

然而夏金桂茫然四顧,那碧波蕩漾中,卻並不見想像中的身影。

奇怪!

難道那棋子,不是他扔進來的?

正疑惑間,西側茂密的蘆葦盪中,忽然划出了一葉扁舟隨,而那船頭漁翁打扮的壯男子,手上正捧著個陶瓷棋簍。

雖說是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但只看那雄壯的身形,姐妹二人又怎會不知來人是誰?

當下一個暗、喜一個心驚,一個快步上前、一個躊躇倒退。

快步上前的,自然是夏金桂。

她到了水邊兒,回頭見衛瀅未曾跟上,便壓低嗓音道:「郎君,那廟裡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你若是想下手……」

「讓她自己到船上來。」

孫紹宗卻是沒等她說完,就不容置疑的吩咐著。

方才他之所以沒有立刻露面,其實是駕著小船,悄悄繞到前面清點人數去了,因而不用夏金桂多嘴,也知道這廟裡並無旁人。

但再沒有旁人,也遠不如這烏篷船上穩妥。

夏金桂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孫紹宗顯然是不準備讓自己跟去。

心下雖為看不到衛瀅的窘迫而失望,但一想到她在船上進退不得,必須直面孫紹宗的窘境,就又恢複了幾分亢奮。

於是夏金桂轉身快步回到門前,丟下一句:「我去前門守著,姐姐儘管放心上船就是。」

說著,也不管衛瀅如何反應,徑自回到院里,順手帶上了房門。

這下衛瀅卻徹底蒙住了,昨晚上兩人不是說好了,那些曲意逢迎的羞恥事,都由夏金桂來分擔么?

怎得事到臨頭,她頭一個就臨陣退縮,反倒把自己給單獨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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