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東門獻捷

就在太子妃『捫心自問』之際,孫紹宗也正帶著一支千餘人的兵馬,行進在津門府與順天府之間的官道上。

因要趕在正午吉時之前,完成一整套獻捷儀式,所以隊伍兩天前就從津門府開拔了,昨兒更是在離京城十里遠的地方安營紮寨。

非但如此,這一千多兵將其實也都是冒牌貨,壓根就不是跟著孫紹宗去湖廣平叛的那些人。

畢竟朝廷是臨時起意,要在京城百姓面前秀一場,而立下功勞的將士們,卻還要等到四川抽調出兵馬換防,才能正式迴轉京城。

這一時間卻哪裡來得及?

沒奈何,朝廷只好從津門府輪訓的官兵中,湊了一批樣子貨出來,冒充是立下功勞的將士們,隨著孫紹宗前往京城獻捷。

「大人!」

卻說孫紹宗正在馬車裡假寐,就聽外面王振恭聲道:「前面離京城已經不足五里了,您看咱們是不是該先披掛起來?」

孫紹宗挑開車簾,見外面已然大亮,便不輕不重的跺了跺腳。

「吁~!」

趕車的趙楠【芭稞】立刻勒住了韁繩,前後兵丁瞧見了,忙也紛紛呼喝著停了下來。

孫紹宗從馬車上跳下來,王振立刻帶著幾名親衛,上前將那副鎏金山文甲,幫他披掛整齊。

等到他這裡收拾妥當了,再看前後左右的兵將,也早都換了副模樣,一個個盔明甲亮、氣沖霄漢的,誰還敢說這支軍隊不是得勝還朝?

王振等幾個親兵,也都互相幫襯著披掛整齊了,便又牽過匹高頭大馬,請孫紹宗騎上去,雄赳赳、氣昂昂的到了前面。

書不贅言。

卻說為了保持軍容齊整,四里路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眼見那闊別經年的東便門就在前面,孫紹宗心下也不禁生出些恍如隔世之感。

嗚~~~~

就在這時,上百隻犀角號忽然自城頭奏響,緊接著隆隆馬蹄聲如雷貫耳,數百匹駿馬自城內馳出,在那官道兩旁侍立出百丈有餘!

等到孫紹宗一馬當先,到了那侍立的馬隊前,馬上的數百名騎士,便都舉起了鋥亮的彎刀,指天高呼道:「萬勝、萬勝!」

約莫喊了三五聲之後,城門外等候的百姓也都跟著呼喊起來,緊接著是城內的百姓!

雖說早就知道,這其實是一場面子工程,但身臨其境,還是讓孫紹宗禁不住熱血沸騰。

他伸手往後一招,一面赤火燎原的大周軍旗,便被親衛送到了掌中。

孫紹宗猛的將那軍旗高高擎起,也高呼了一聲『萬勝』。

浴室周圍的聲浪霎時間又大了幾分,直響徹了一整座帝都!

當其時,那城門內又緩緩駛出一輛龍輦,上面九章袞冕加身的,自然非是太子莫屬。

眼見龍輦緩緩迎了上來,孫紹宗忙滾鞍下馬,大步流星的趕將上去,在那龍輦前單膝跪地,顫聲道:「孫紹宗不過盡了些人臣本分,如何敢當太子殿下親自出迎!」

那龍輦在孫紹宗面前緩緩停住,有隨侍的小太監搭了台階,太子快步拾級而下,一把抓住孫紹宗的胳膊,朗聲道:「孫大人以千餘兵力,橫掃十數萬蠻夷,此等大功古今罕見,如何當不得孤這一迎?」

說著,將孫紹宗拉扯起來,又動情的低語道:「愛卿可算是回來了!」

後面這句倒不像是套話。

孫紹宗忙也憋出兩滴眼淚,哽咽道:「臣在湖廣,也無一日不思念殿下!」

太子見狀,正準備再說些別來之情,可一旁的禮部官員卻上來提醒,說是不能耽擱了告祭太廟的吉時。

太子眼底顯出些戾色,卻也只得拉著孫紹宗往那龍輦行去。

等到了那龍輦前,孫紹宗按照劇本三辭三謝,這才誠惶誠恐的上到了車上。

那龍輦本就沒什麼前後,拉車的縴夫換了方向,便又緩緩的駛入了城中。

鼓樂齊鳴中,數萬百姓夾道相迎。

雖不敢、也不能靠近龍輦,卻是把各色的吃食、物件,不住的往那些官兵手裡拋送。

不過想想這其中,絕大多數人壓根就沒出過河北,孫紹宗心下倒是挺替老百姓們不值的。

至於徐守業、盧劍星、沈煉等人,雖錯過了歡迎儀式,那功績卻是實打實的,斷不會少了半分,說不得還會因為缺席這次獻捷,得些補償賞賜。

「愛卿。」

便在此時,太子忽然指著左側一座酒樓,道:「你且看那樓上是誰?」

孫紹宗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只見幾個爭奇鬥妍的女子,正不顧形象的探出頭來拚命招手,那淚眼婆娑的,卻不正是阮蓉、香菱、尤二姐三人?!

當下,孫紹宗就待大吼一聲回應,卻終究顧及是在龍輦上,又被周遭這麼多百姓圍觀著。

因而也只能對她們揚手示意。

三女見狀,自是愈發的激動,直順著陽台從東頭追到了西頭,若不是晴雯、鴛鴦等幾個丫鬟攔著,便要衝下樓來,跟著龍輦一起往太廟趕了。

經過那酒樓老遠,孫紹宗仍舊依依不捨的回望著,卻忽見龍輦後面不遠,一輛馬車上正有人大聲的炫耀著:

「諸位老少爺們請上眼,咱家將軍就是用這把寶劍,如草芥般不知殺了多少蠻夷!」

「這把劍可了不得,重一百零二斤四兩,乃是上古傳下來的凶物,非蓋世猛將不得降服……」

「那些無知蠻夷還待反抗朝廷天威,那敵得我家將軍這一劍……」

那地道的京片子,一口一個蠻夷的叫著,卻聽得孫紹宗直翻白眼。

太子也瞧見了那人,又見孫紹宗表情有些古怪,便笑道:「你這屬下倒是個能言善辯的主兒。」

「不敢欺瞞殿下。」

孫紹宗無語道:「那廝原名芭稞,實是地地道道的五溪蠻人。」

太子也不禁一愣,隨即嗤鼻道:「果然是寡言廉恥的畜類,愛卿儘管驅策之,卻不可托之以心腹。」

這話不用他說,孫紹宗心下也明鏡似的,不過還是裝出一副受教的模樣,恭聲應了下來。

說話間,巍峨的皇城便影影綽綽的顯出了輪廓。

孫紹宗站在龍輦上,遠眺著那金碧輝煌的宮城,口中雖是未發一言,心下卻忍不住狂吼了一聲:我孫二郎,終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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